镯子掉进榨糖机 (2-1)

\[正文内容\]

"陆哥，三分钟后开播。"阿强把手机架调平，镜头正对着我后脑勺。

林小满缩在角落的折叠椅上，米色风衣被汗水洇出深色痕迹。她手腕那圈金镯子在阳光里一闪，刺得我眼眶发酸。榨糖机轰隆声从隔壁传来，混着榨糖车间特有的甜腻味。

"家人们！欢迎来到广西狂少直播间！"阿强对着镜头比出招牌手势，"今天咱们不仅榨甘蔗，还要榨干资本家最后一滴血！"

弹幕刷起"666"，我盯着林小满手腕那圈金光。十年前她嫌这镯子土气，说戴着像暴发户。现在它贴着她苍白的皮肤，在晨光里泛着暖黄的光。

"陆总，陈启航那边..."阿强凑过来耳语，平板上跳动着机场监控画面。陈启航正扯着行李箱往安检口冲，裤脚卷到膝盖，活像条漏网的咸鱼。

"开始吧。"我扯了扯西装领口。空调吹得太冷，和今早会议室里的温度一模一样。

"家人们！今天我们请来神秘嘉宾！"阿强突然提高嗓门，"让我们欢迎林氏千金，糖业女王林小满！"

林小满猛地抬头，金镯子磕在桌沿发出闷响。她站起身时踉跄了一下，扶住墙才没摔倒。弹幕炸开"这女的谁啊""长得像陆总前女友"。

"陈启航利用林小姐打通海关渠道，"我打开投影仪，大屏幕跳出密密麻麻的报关单，"这是他签的合同，各位看清了——'林主任千金特殊关照'。"

"你根本不懂我妈当年的病！"林小满突然攥紧包带，指节发白。她声音发颤，却比昨天镇定许多，"他说只要我点头，就给我妈安排最好的医院。"

弹幕疯狂滚动："卧槽""原来还有这事""心疼姐姐"。

"你以为我是贪图富贵才离开的？"她眼泪往下掉，"其实那晚我在包里攥着这个镯子，在烧烤摊外站了半小时。我想着等我妈好了，就回来找你..."

榨糖机嗡嗡作响，窗外飘来消毒水的味道。和昨天医院一模一样的味道。

"可你最后还是嫁给了陈启航。"我冷笑，"那个整天跟在你后面献殷勤的富二代。"

"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嘴唇动了动。

"那是哪样？"我打断她，"他在你生病时照顾你？还是在你难过时陪你熬夜？"

她咬住嘴唇，不说话。

"现在他破产了，"我盯着她，"你又来找我。你觉得我该可怜你？还是该感谢你给我机会报仇？"

她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陆天昊..."她声音哑哑的，"你能不能别这样？"

"哪样？"我问。

她咬住嘴唇，不说话。

沉默在我们之间蔓延。榨糖机突然发出异响，像是要把所有心事都碾碎。

"你知道我现在最恨什么吗？"我突然说。

她看着我，眼神里有慌乱。

"我最恨自己，"我声音轻了下来，"十年前那个为了一句喜欢的话就能豁出一切的自己。"

她眼圈红了，但没哭。

"我以为时间能让我忘了你。"我说，"结果看见你的那一刻，我还是想掐死你，又想抱住你。"

她身体猛地一抖。

就在这时，林小满猛然起身："你凭什么觉得你现在还能站在我面前？"

"因为你欠我的！"她声音发抖，"十年前你说要跪三小时求我爸同意，结果呢？你走了！你连一句解释都不给我就走了！"

"我以为你嫌弃我配不上你！"我也站起来，"谁知道你妈..."

话没说完，林小满突然扑向道具台。金镯子从她手腕滑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光。榨糖机缝隙传来金属摩擦声。

"我的镯子！"她伸手去够，我一把拉住她的手腕。

镯子卡在机器缝隙里变形扭曲，发出刺耳声响。我徒手伸进半停转的机器，掌心被划出血痕。她拽着我的衣袖哭喊："那是你买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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