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载体 (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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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落像是永远没有尽头。

我感觉自己在穿过一层又一层的黑暗，每一层都比上一层更冷、更深。锁骨处的标记像是被火燎过一样，疼得我喘不过气。我能感觉到它在皮肤下蠕动，像是要钻出来。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人格覆盖进度98%，剩余时间00:03:27。"

这不是第一次听见这个声音。我记得，在之前的实验里，这个倒计时声就像一根绳子，一圈圈勒紧我的脖子。

我想起大二那年的舞会。顾承泽站在舞池边缘，手里捏着酒杯。红酒顺着他的指缝往下淌，在白色西装上洇出暗斑。我记得他当时说的话："怎么了宝贝？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记忆像玻璃渣一样扎进脑海。

母亲的手搭在床沿，青筋凸起像老树根。她正在说最后一句话："小晚要记住..."

陈璐最后伸手触碰我锁骨时的指尖。冰凉。

我猛地睁开眼。

双脚踩在某种坚硬的地面上。四周是无边的黑暗，但地面却反射着微弱的光。我低头看去，发现无数个自己正从脚下升起，每个都穿着不同的衣服——婚纱、病号服、高中校服。

她们抬起头，齐刷刷看向我。

"欢迎来到核心控制区。"陆昭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转身。

他站在我面前，白大褂染上了暗红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他的脸色比平时更苍白，握着一枚黑色芯片的手微微发抖。

"这枚芯片能终止剥离程序，"他说，"但代价是永远无法回到现实。"

我没有接话。我知道他在试探我。

"你以为保留记忆就能找回真正的自己？"他往前走了一步，声音低了下来，"那些不过是数据模拟！"

我盯着他。

他的眼神不再像从前那样冷静，里面藏着什么，像是压抑很久的叹息终于找到缝隙。

"我说过活着最重要，可你偏偏要往火坑里跳..."

这句话让我心里一震。

这是母亲临终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他是怎么知道的？

锁骨处突然刺痛，像是有人往我身体里灌进了滚烫的铁水。我捂住锁骨，却发现那里已经不再是平滑的皮肤。有什么东西正在浮现——一个睁开的眼睛。

"警告，人格覆盖进度超过安全阈值。建议立即终止实验。"机械音带着电流杂音。

陆昭的表情变了。

"林晚，"他声音里的温度比之前更低，"别犯傻。"

我没有回答。我蹲下身，手指碰到地面。那些镜面般的地板开始碎裂，裂缝中涌出蓝色的光。

我看见了——

陈璐消失前最后的眼神，钟摆刺穿掌心时的血迹走向，实验日志上模糊的编号09/10...

"你到底是谁？"我问。

陆昭没有回答。

我站起来，直视着他："你说这些记忆是假的。那你告诉我，什么是真的？顾承泽的甜言蜜语是真的吗？还是你的假意关心？"

他愣了一下。

就在这时，周围的墙壁开始亮起。无数屏幕拼接而成的墙面，播放着扭曲变形的记忆画面：婚礼现场我掐住自己脖颈的慢镜头，医院走廊病号服版本的我机械行走，教室墙上高中校服版的我被按压的定格画面...

每一个画面都真实得可怕。

"你看到了吗？"我冷笑，"这些都不是真正的我？那你是谁？"

陆昭的手握得更紧，指节发白。

"我不是你们的实验品。"我往前走了一步，"我是林晚。"

他忽然伸出手，像是要拉住我，但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

我能感觉到他手上的温度，还有那股想碰又克制住的劲儿。

"别靠近。"他低声说，"再靠近一步，系统会启动紧急协议。"

我没有停下。

锁骨处的眼睛完全睁开了，瞳孔里浮现出陌生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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