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醋 (4-1)

那张折叠得方方正正、仿佛带着灼人温度的物理卷子，成了江砚舟堂而皇之入侵苏晚星生活的尚方宝剑。而那句“药”引发的连锁反应，也远远超出了苏晚星的预料。

“江砚舟居然帮高二的讲题？天呐苏晚星，你怎么做到的？”

“他还叫你‘药’！到底什么药啊？你是不是给他吃了什么迷魂汤？”

“哎哎，苏晚星，你跟他很熟吗？帮我要个签名呗？”

诸如此类的调侃和好奇，如同附骨之疽，无孔不入地钻入苏晚星的耳中。每一次她抱着作业匆匆经过走廊，每一次她出现在学校图书馆那个最僻静的靠窗角落……甚至只是去小卖部买一瓶水，似乎都能“凑巧”撞上那个存在感极强的身影。

他或是在和朋友投篮，手臂舒展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球落入篮筐时眼角余光扫过她，嘴角噙着似有若无的弧度；或是一个人倚在靠近公告栏的老槐树下，指间捻着一片飘落的叶子，像是在专注地研究叶脉纹理，却在她快要经过时，随意地“路过”她面前，高大身影投下的阴影足以将她整个笼罩；最离谱的一次是放学的车棚，苏晚星刚解锁她那辆小小的粉色自行车，就发现江砚舟那辆拉风的山地车赫然停在她旁边，链条擦得锃亮，而他靠在车座上，单脚点地，指尖把玩着车钥匙环，金属碰撞发出细微的脆响，看到她走过来，才慢悠悠地起身，像是刚想起来什么似的。

“啧，小土豆，”他那略带沙哑的声音飘过来，“你这车……得蹬得冒火星子才能赶上共享单车的速度吧？”

苏晚星被他这样频繁又巧合的“偶遇”搅得心慌意乱。他什么都不说破，甚至除了最初那句“药”之后，再没有在人多的时候主动叫过她。他只是存在于她的视觉盲区突然切换出来的地方，用一种闲适的、甚至是审视的姿态，安静地看着她像只被惊扰的兔子，瞬间竖起耳朵，仓皇失措地寻找安全路线逃离。

他是不是……故意的？这个念头像一颗小小的种子，在苏晚星混乱的心绪里悄悄冒了芽，又被她自己迅速掐灭。怎么可能？那可是江砚舟，连对着校花都能说出“建议你去图书馆照照镜子，省得自我认知偏差太大”这种刻薄话的江砚舟。

这天下午，刚打过大课间铃，操场上一片喧腾。苏晚星抱着一叠刚批改下来的地理试卷往办公室走，路过连接主教学楼和高三楼的侧廊拐角。阳光穿过玻璃顶棚，将光影切割成几何形状投在地上。她正低头想着等下送完卷子要不要去图书角把刚才没看完的杂志看完，没注意前方，差点撞上一个迎面走来的人。

“哎！苏晚星同学？”

一个略显惊讶又带着点熟稔的男声响起。

苏晚星抬头，是高三（1）班的陈宇，江砚舟那个总在他身边活跃的朋友。陈宇个子也不矮，笑容爽朗，手里晃着一个新篮球。

“啊，学长好！”苏晚星赶紧站稳，礼貌地打招呼。她对陈宇的印象停留在开学第一天走廊上他唾沫横飞讲搭讪经历被江砚舟无情打断的场景。

“送卷子啊？”陈宇很自来熟地瞥了一眼她怀里的试卷，“够沉的，要帮忙不？”

“不用不用，谢谢学长！”苏晚星连忙摇头，脸颊有点微热，纯粹是因为不习惯被不太熟的学长主动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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