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的铃声刚响过,教室里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我把耳机塞进耳朵,音量调得很大,试图隔绝周围的一切——这是我惯用的保护色,用噪音筑起高墙。
苏砚知忽然用笔戳了戳我的胳膊。
我摘下一边耳机,挑眉看他。他指了指我的数学练习册,上面有道题的步骤写得乱七八糟。“这里错了,”他压低声音,气息拂过我耳廓,带着点温热的触感,“辅助线应该这样画。”
他拿起笔,在草稿纸上画了个简单的示意图,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很轻。我盯着他的手指,忽然想起小时候他总爱用这样的手抓着蜡笔,把我的练习册涂得乱七八糟。
“谢谢。”我接过草稿纸,声音比平时软了些。
他笑了笑,梨涡浅浅陷着,没说话,转回去做自己的题。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又开口,语气里带着点不确定:“说起来,沈砚,你是不是……小时候住在和平里小区?”
我的笔猛地顿住,墨点在练习册上晕开一小团。
和平里小区。那个藏着槐花香和大白兔奶糖的地方。
我抬起头,撞进他带着探究的眼睛里。他的表情很认真,不像在开玩笑。
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猛地攥紧,又骤然松开,惊涛骇浪在胸腔里翻涌。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怔怔地看着他。
他见我这副模样,忽然笑了,眼里的不确定散去,换上一种豁然开朗的明亮:“我就觉得你眼熟!小时候总跟在我屁股后面,抢我漫画书看,还因为我偷吃了你家冰箱里的布丁,哭着追了我半条街——你那时候扎着两个小揪揪,脸蛋圆圆的,粉嘟嘟的,我还跟我妈说,隔壁那个总跟我玩的漂亮小孩,肯定是个小姑娘呢。”
“你……”我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脸颊却“腾”地一下烧了起来,又气又窘,“你胡说!我那时候是留了点头发,我妈懒得打理才扎的!谁是小姑娘了!”
他被我炸毛的样子逗得笑得更欢,肩膀都在抖:“好好好,不是小姑娘。”他举手做投降状,眼里却盛满了促狭的笑意,“是小少爷,行了吧?”
我别开视线,假装生气地翻着练习册,耳朵却红得快要滴血。小时候头发软,妈妈总喜欢给我扎两个小辫子,说这样凉快。每次苏砚知来喊我玩,都要揪着我辫子笑半天,那时候怎么没觉得这么丢人!
惊讶只在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被这突如其来的熟稔和打闹冲淡,只剩下一股复杂的情绪在心底蔓延,酸的,涩的,还有点被人记挂着的暖意。我盯着桌角那道裂缝,声音轻得像叹息:
“我还以为你早忘了我呢。”
空气静了几秒。
“怎么会忘。”他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带着点我从未听过的认真,“我出国前,在你家楼下站了好久,想跟你说声再见,但是没等到你。”
我猛地转头看他。
他挠了挠后脑勺,笑得有点不好意思:“这几年我总想起你,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长高了没,还喜不喜欢吃草莓味的东西。所以刚才听到你名字,看到你这倔乎乎的样子,就觉得……肯定是你。”
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爬上了桌面,照亮他眼里的光,也照亮了我指尖微微的颤抖。
原来这场重逢,从来都不是我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那颗被我藏在心底多年的种子,在这一刻,好像终于等到了破土而出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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