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拓碑的人,怕第二个来拓,抢了他生意。便在拓后,将碑上的字凿破几个。这样一来,第二位拓的碑帖,就没有初拓的完整。如此恶性循环下去,越是后拓的,质量就越差。所以拓得愈早的碑帖,其时价也就愈高。而后来的拓本,也为了卖得高价,便采取作假手法,补上拓本的缺字,来冒充初拓。他们补缺字的方法是:找位擅长写各种字体的人,用白芨、白矾、阿胶、煅石膏各若干重量合做为“墨”,磨水写出与原碑相同的字体于缺字处,再用墨汁在上面拖过。由于白芨、白矾写过的笔划不受墨,这样就会显出字体,而冒充没有缺字的初拓出售。写字还有一个方法,将极细铁粉,用白醋调匀,笔蘸写在缺字处,再用墨涂候干,拭去铁粉,即现字迹,又以黄蜡轻拂,就可冒充初拓出售。
周凤鸣搞了这些年文玩字画,所以一般的画也能说个名堂。
那人听了周凤鸣说的这番言语,自知上当,脸红红的举手谢道:“承蒙教诲,惭愧!惭愧!”便又拿出一套仇十洲的《十荣》春宫出来,请赵博古和周凤鸣鉴赏。赵博古一看即知是摹本,只不说破。
周凤鸣一看又说道:“今人作伪方法甚多。尤其是字画作假。字画价高,故作假也多。例如字画多是用夹宣纸所书绘,拿去裱时,裱工能把一张画揭为两张画。一张物归还原主,一张他拿去自卖。这种作法,虽对画的质地有损,所幸还是真迹。另一种情况是临摹仿制,明朝唐伯虎的春宫图很有名,传世的临摹本有《退食闲宴》、《竞春图卷》、《花阵六奇》。现时就流行以唐伯虎等所作春宫图为蓝本的各种临摹本,最有名的包括《花营锦阵》、《风流绝畅》、《鸳鸯秘谱》、《风月机关》、《青楼剟景》、《胜蓬莱》等。高拱有《竟春图卷》绢本,苏州廖轩夫以四百金得于高氏。有裱工张姓者,以白金五两买侧理纸半张,裁而为二。以十金嘱良工临摹为二幅,又以十金嘱恽雪樵摹其印款。用清水浸透,实贴于漆几上,俟其干,再浸再贴,日二三十次,凡三月而止。复以白芨煎水蒙其画上,滋其光润,墨痕已入肌理。先装一幅,因原画绫边有“独钓寒江图记”复取寒村题签嵌于内。这膺品就作成了。因他将“独钓寒江图记”嵌入一点,知它还是假中有真,是用鉴赏家的真图记来骗人。此外,还有纯粹的假画,如将斧劈皴画的山水充唐画,雨点皴画的则充为范宽作品,凡残山剩水画卷则充马远,对用枯枝、披麻皴的便充宋、元画。其中有的膺品比真品还画得好,所以纵是精明的买家也同样受骗。但也无妨,如是行家则从画绢的单丝、双丝,纸张的质地优劣来辨认真伪,还从画图本身来区别。首先须察图中颜料,是否古时所用之石青、石绿之类天然物品。其次端详图中人物的脸型是肥或瘦,衣服是紧身或宽大,衣袖是紧口或大口,楼台是否金碧,结构是否合理,然后才决定画的时代,以免被欺。”
其实周凤鸣并不能鉴别此图的真假,故东拉西扯说些理论上的东西。倘若真要他断个真假,具体说出此画哪里真、哪里假他就坐蜡了。就是这些理论也是他平时在博古斋闲谈时从赵博古这里听来的。今天一见有人请教便夸夸其谈,热炒热卖了出来。其实他说了半天也没有说明别人这碑帖是初拓还是后拓;图画是真本还是摹本。
但周凤鸣这番说辞倒把在傍边的赵博古听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他本是个中老手,平时闲谈这些理论本是为了在朋友面前显示自己业务懂行,所经手文玩皆是正品真货之意。不想今日倒被周凤鸣学去在客人面别卖弄,倒像是句句说着自己似的。倒后悔开初不该叫周凤鸣过来了。便开口将话题叉开,又问道:“周老板刚才要何处去?”赵博古是想提醒周凤鸣走得了,那知周凤鸣毕竟年轻,没有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一句话倒把自己问住了。他本是被娘骂了,一时负气出来,那有什么目的地,一时竟不知作何回答。竟脱口而出:“我准备自己开个店……”一时情急之下倒说出了自己多日闷在心头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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