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2-1)

荷香本来就是文绍青收养的义女，只是她舍不得素梅姐姐，才以陪嫁丫鬟的名义来到陈家。这次在文绍青和陈太基两位长辈的主持下，正式与周凤鸣订了婚。周凤鸣也算是文、陈两家的半个姑爷了。所以一下班就跑到陈家来，和荷香商量结婚应准备和置办的东西，素梅也作些指导建议等。房子巳经租好了，就在素梅她们这个胡同东头。经济方面是无问题的，家里给他汇了一笔钱作结婚用。自己在陸军部的晌银是足够在北京生活了。当时北京街头的警察每月大洋是八块。七百块大洋可以买座四合院。他是少尉军衔，每月晌银是三十六块钱，加上家里汇的三百块钱，小两口结婚费用是没有问题的。而且以后在北京也可以过上一个中等人家的生活。这些周凤鸣都告诉了荷香和素梅。按照周凤鸣的安排，十月中旬举办婚礼，春节就带荷香回四川省亲，拜见公公婆婆。他又带荷香去＂瑞蚨祥＂置办了一些衣料，找裁缝给荷香量体裁衣，定制了几套衣服。荷香一天跟着周凤鸣东跑西跑，买这买那，把个荷香幸福得直掉眼泪。

　　这个星期天周凤鸣跑到陈家，约上荷香说要带她到白云观看神仙。素梅本来就无什么事，家中有吴妈等人打点，这桩婚事又是自己的意思，又是正式定亲，也就由着周凤鸣带着荷香在满北京城疯跑。荷香当然也乐意，跟着自己心爱的哥哥东玩西逛，何乐而不为。听说是去看神仙，便觉得稀奇，问道：＂看神仙？神仙下凡了？＂＂不是，是有一个老道算命很准，京师都轰动了。都喊他‘神仙’。＂＂哦，我们也去算算命！＂周凤鸣想反正是带荷香去玩就答应道：＂要得！＂

　　白云观乃京师道院之冠，为道教全真派第一丛林。殿阁巍峨，亭台耸翠，雕樑画栋，庙貌壮严；修竹凝妆，花木扶疏之中仙气缭绕。游人如织，香火鼎盛，乃是京师一个热闹之所。清代巜京师竹枝词》有：＂二月杨柳拂观门，白云仕女艳于春。＂周凤鸣一身便服和荷香来到观外，只听观内清磬声脆，阵阵传来。游人纷纷站立观内大殿广场之外，翘首以待，向着后殿来路上张望。二人也只好挤在人群中观看。不一时只见一道人飘飘然信歩而来。见这道人面目清癯，鹤发童颜，意态潇洒，头挽高髻，身穿玄色道袍，腰系一个金黄葫芦，两眼玄妙、莫测高深。果然是一派道骨仙风。身后跟了两班道童仙佐踏歌而来。那道士口中唱的歌词，似狂非狂、似颠非颠的。周凤鸣是看过《红楼梦》的，觉得今天遇到了那个唱《好了歌》的疯道人了。只听神仙口中果然唱道：

　　＂世人不肯把道参，枉遇眼前活神仙。若是参得玄中妙，管叫金银堆成山。＂

　　周凤鸣听得人群中有人说：＂这就是那个活神仙！＂荷香一听神仙就在眼前，紧张得把周凤鸣的手抓得紧紧的。一看、荷香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神仙，但又一想可能在画上，画上的神仙都长得差不多。又听那神仙唱道：

　　＂世人不参道中玄，何处识得李青莲？醉饮明月等闲过，长生殿中贵妃眠。＂

　　＂听这神仙的意思他还是李谪仙下凡呢！＂周凤鸣笑着对荷香说，他搂住荷香的纤腰。荷香的腰肢那么柔软，他陶醉了，忘了看神仙。荷香娇嗔的把腰肢一扭道：＂神仙都进去了，你还不走，一会看不到神仙了。＂周凤鸣道：＂你才是我的活神仙！我看你还看不夠，那还有心思看那牛鼻子老道！＂荷香一听赶紧用小手来捂周凤鸣的嘴，娇嗔道：＂乱说！神仙听到了不得了！＂

　　神仙的歌辞玄妙莫解，似乎隐藏着什么玄机。所以神仙刚一进殿，这些善男信女便拥挤进来。内中有老者妇孺、贩夫走卒，俗吏皂隶，一齐在大殿上跪了下来，叩头如捣蒜。＂善哉！善哉！⋯⋯＂那神仙只作不见，把手中拂尘向殿外天空一指。俨然从冥冥之中掉下什么法宝似的，然后一挥手一阵香风喷鼻而来。众人皆醉了似的爬在地上叩头，等神仙进入后堂，升法座，然后一个个进去由神仙算命，领法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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