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3-1)

刘督军听细作报告说，有个大总统的幕僚秘书住在城外太慈寺暗访四川的政情民隐。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总统不信任自己，这也难怪，自己不是北洋小站出身。自己是四川陸军学堂出身的。

　　他派人去把师爷叫来，对他说了总统派人私访，现住太慈寺一事。并说了自己的担忧。这师爷姓周，浙江绍兴人氏，獐头鼠目，甚是奸滑。听他说完后，周师爷抱着苏白铜水烟袋吸了几口，把架子端足后才说道：＂这事不管真假，都应如此处理！＂说完他又不说了，抽起了水烟。刘督军问道：＂怎么处理？＂周师爷吐了一口烟，缓缓的说道：＂不理他，是理他；理他，是不理他！＂＂周师爷你不要说绕口令了。此事到底咋个处置？＂刘督军问道。周师爷道：＂这四川乃是总统鞭长莫及之地，他把此省交给大帅你，可见总统对你的信任；而四川又是可独立称雄之地，在督军你手上，因你非北洋嫡系，所以也不放心。＂这刘督军越听越糊涂，待急着要问，周师爷摆手示意道：＂一但总统和南方孙文一翻脸，这中原地区必是战场。要么总统一纸令下，派督军北出关陜、进抵中原；或者东出夔门，取南京、直捣两广。要么孙文先下手，也必取河南、借道北伐、直指幽燕，此时四川如出兵，直捣孙文的后背，孙文北伐必然失败。所以这四川乃南北必争之重地。故总统又不放心你。所以不管这暗访之人，是真是假，督军你都不要去理他。历代开国雄主都是雄猜之主，最是怕人窥破他的心机。三国时那杨修就是因为窥破曹操的心思，而遭杀身之祸。当今袁大总统人称操、莽，督军你一但理这暗访之人，大总统必认为你窥破他天机，让天下人耻笑他以小人伎俩对付封疆，让他脸上不好看，反而不美。他如有此心思，必对你生疑，疑而又不得不用，必想法剪除之，督军你的地位就危矣！＂一席话把刘督军说得额头上直冒冷汗，又急问道：＂这是不理他。那理他又是何说呢？＂周师爷仍旧不紧不慢说道：＂不理他！督军你就不怕此人回北京乱奏乱说么？＂刘督军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道：＂妙哉!高论！＂＂督军你不宜亲自出面，也不能派人以督军公署的名义出面，此事督军必须要装着不知，置身事外，待老夫出面将此事摆平。将来督军置身事外，输赢都有糖吃，岂不更好？＂周师爷说完，刘督军大喜，认为这是一个万全之策，周师爷真是自己的张子房，便写了一张手令，要周师爷去庶务处支两千大洋，由周师爷自去太慈寺斡旋。周师爷凭督军的手令在庶务处拿到两张各一千见票即付的银票，自己留下一张，然后轻车简从的来到太慈寺。

　　其实今天周师爷听督军一说，就知道这来成都暗访的什么总统秘书是假的。既是暗访，怎么会搞到让暗访对象都知道了？但他并不对督军说破。反而要督军＂不理而理＂，云里雾里，故作高深的吓唬督军一番，从中取事。不吓你一下，你会会乖乖地把钱拿出来？他在心中暗笑道。

　　此时他身上剩下一千元银票，也是要看看这位自称总统秘书仁兄的能耐，他知道敢这样在江湖上吃钱的都不是善人，他准备见机行事再决定给不给这一千元。江湖风云莫测，天下的饭一个人是吃不完的。况且饭不能一个人吃，要给自己留个退步。

　　张相士来到后院僧寮房，了凡带入周师爷，装仆人的王升献过茶退出，屋中只有张相士、周师爷二人。寒喧客套过后，二人几个江湖＂海底＂（暗语)一丢，立即就热络起来进入正题。二人都是江湖积年老滑，目标一致，都是为了钱。密谈良久，达成一致。周师爷临走时将那一千元银票拿出来，要给张相士，张相士是何等人物，岂是要周师爷钱的人？再三推辞不过，周师爷只得自己收下，心中满心欢喜，回督军府复命去了。

　　第二天张相士一身衣着光鲜、意态潇洒的来到督军府门前。通报完毕，门房副官处叫他稍候。片刻，周师爷从里面出来，老远就拱手打哈哈道：＂张兄来了、有失远迎，失敬！失敬！＂＂哪里！哪里！＂张相士答道。周师爷又说道：＂大帅已经在花厅等你了。＂＂不敢当！不敢当！＂张相士客气着和周师爷走进了督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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