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3-2)

　　周凤鸣带上荷香按寻人揭贴的指示直接坐东洋车到了陸军部，恰好是星期天，卫兵处知道陈吟秋家地址，写了一个交给车夫，车夫拉起就跑，不一时到了陈吟秋租住的素梅家原来的府邸。陈吟秋和素梅正坐在客厅闲话，见门房大爷进来报说：＂少爷，有一男子和女子是四川的，说是少奶奶的丫头，叫荷香…＂不待他说完，素梅和陈吟秋巳跑出客厅，来到门口一看果然是荷香，荷香变得又黑又瘦了，一身脏衣服，风尘仆仆的样子。全不见原来的清秀文雅了。荷香一见小姐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扑到素梅怀里。素梅也抱着她痛哭。周凤鸣在一傍也眼泪汪汪地向陈吟秋禀报寻找荷香的经过遭遇。

　　众人簇拥着荷香和素梅进了客厅，荷香一直抱着素梅，生怕和小姐又分开了。大家坐下，荷香说了走失后的遭遇，说一阵哭一阵，在场人都感同身受哭着一团。到底还是陈吟秋有主见，见已时至中午，便吩咐吴妈带荷香去后院洗澡更衣，并吩咐厨下准备午饭，众人才散去各自去忙。

　　沫浴更衣完后，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吃过午饭。荷香还舍不得小姐，也不管小姐和陈吟秋巳是夫妻团圆，仍是依偎在小姐身旁，不肯离去。素梅也不怪她，荷香就依着素梅说话一直到沉沉睡去。陈吟秋则去安置周凤鸣住处。

　　荷香因连日疲劳，这一睡就睡到了半夜才醒。原来素梅见她睡得香甜，吃晚饭时也不忍心喊她，心想这孩子受了如许辛苦，也就由她沉沉睡去。荷香睡醒后，一看是在小姐房间，定神一想不由得不好意思起来，便偷偷的起来回自己的房间。午饭后小姐已经带她去整理过她的房间了，只是她舍不得小姐又跟着到素梅的房间睡到现在。

　　荷香悄无声息的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她见院子中小姐和少爷坐在荷花池边纳凉。月明如水，风送清香。素梅身着罗衫，冰肌玉骨，云鬓蓬松，与陈吟秋并肩凭栏而坐，低唱小词，陈吟秋倚声和之：

　　《洞仙歌》一阕：

　　柔若无骨，自体态似仙，月落荷塘清香暗。卷珠帘，谁家小鬟窥看？鸳鸯倦，玉臂作枕钗鬓乱。携得檀郎手，珠唇又圆，懒见双星渡银汉。人生有几何？愿日作夜，夜长漫，脆喉低啭。听杨柳蝉鸣声讨嫌，原又是良宵辰光偷换。

　　这是素梅昨日写的一首词，因心系荷香之事，写后无心吟唱。今日荷香回来了，心情为之一快，故晚饭后和陈吟秋在此拿出来吟唱。荷香见了，想道小姐和少爷真是一对神仙眷侣，不敢惊动二人，轻手轻脚的回到自己的房中睡了。

　　清妍现在很忙，白天要学戏、排戏、走台步、练京胡。晚上要去剧场演戏、茶楼清唱、出堂会。三和班现在壮大了，演员、吹拉弹唱的一大帮人。她也成了角，包银也多了起来，她演唱也特别卖力。她家也搬出了那个大杂院，在同一条胡同买了一座小四合院。这四合院原来只有几间房，她爹“面人常”又添一些钱，找人搭了个门楼和三间房。这下一家四口宽宽敞敞的住下。来个人也不寒嘇。清妍知道这一切都是源于陈吟秋最初的帮助，对陈吟秋的爱恋之上又加了感激之情。

　　清妍好久都没有见过吟秋了。那天晚上轮唱到＂万里香＂茶馆，顺便问了一下茶役老熊。据老熊说陈吟秋的家眷进京，曾和太太来茶馆喝茶，点过清唱。听老熊这么一说，清妍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现在吟秋点别人的唱了。她知道这也不能怪吟秋，自己现在红了，满北京的园子跑，吟秋又不能追着自己。她怀念原来在＂万里香＂唱完，陈吟秋送她回家的夜晚。她算好时间，要在星期天下午去陈吟秋家。顺便看看陈吟秋的妻子是什么模样。这是女人的小心眼，总是想要和情敌比一比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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