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过后,鹤夜说什么也不肯再带霖舒去办案。任凭霖舒软磨硬泡,拽着他的衣袖晃悠,或是睁着那双清亮的眼睛装可怜,他也只是摇头,眼底的担忧像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的:“你身子对秽气太敏感,万一再出上次那样的差池,我没法向路蓁交代。”
边关的路蓁很快也从探子口中得知了霖舒的症状,握着信纸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难不成是晕血?他想起霖舒当年在贡院,不过闻了点考场的霉味就吐得昏天黑地的模样,眉头不由得皱成个疙瘩,提笔给霖舒回信时,特意加了句“往后莫要再去那些腌臜地方”。
说起来,路蓁与长公主李华裳本是青梅竹马,两家父母早早就定下了娃娃亲,连婚期都约在了路蓁及冠之后。可他及冠那年,却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撕了婚书,只说“心意另许,不敢耽误公主”。皇帝震怒,龙椅都差点掀了,一度想将他打入天牢,最后还是看在路蓁父亲战死沙场、尸骨未寒的面子上,才勉强作罢。
近年路蓁在朝中声望日隆,门生故吏遍布朝野,势力渐渐扩大,恰逢他权势最盛之时,皇帝借着他弱冠的由头,一道圣旨将他踢出长安,发配边疆——美其名曰“历练”,实则是眼不见心不烦,顺便也能借此削弱他手中的权势。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路蓁心里门儿清,却也乐得去边关,远离长安的是非。
霖舒可没想过这些朝堂倾轧,他只知道,箐管家最近为他操碎了心。自从上次大理寺那事之后,他依旧改不了瞎跑的性子,上树掏鸟窝能把树枝压断,下河摸鱼虾能弄湿一身衣袍,把路府后院搅得鸡飞狗跳。箐管家看着他,时常叹气,却又忍不住笑——从霖舒身上,他总算理解了当年带小路蓁时的快乐,一样的皮,一样的让人头疼,却也一样的招人疼。
每日的课程,霖舒倒是一日不落,只是总想着偷奸耍滑,不是说墨磨得太浓,就是说纸太糙伤眼睛。偏偏箐管家要离京十日,去给自家女儿办婚事。太子殿下这时候就派上了用场——李暗虽说平日里吊儿郎当不靠谱,但做起老师来,倒还算称职,至少盯得紧。
箐管家上午刚坐着马车出了城门,李暗下午就带着侍卫来了路府,还顺手给路蓁写了封信,字里行间全是“你家小孩我接管了,你就放一百个心吧”的得意。他用手揉了揉眼下的乌青,打了个哈欠,眼角还挂着点红血丝:“你这十日就好好待在东宫学东西,夫子我请的是国子监最严的周老夫子,书案笔墨也都搬到偏殿了。我最近忙得脚不沾地,鹤夜也在大理寺处理积案,没人陪你疯。”
霖舒点头,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小的梨涡:“太子殿下昨晚没睡好?脸色比我上次见你差多了,眼下青得像被人打了一拳,还是用墨汁涂的。”
李暗懒得理他,翻了个白眼,偏头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嘴角却悄悄勾了勾——这小子,嘴巴还是这么不饶人。
到了东宫,鹤夜早已在门口等候,穿着件月白色的常服,衬得身姿愈发挺拔。他上前掀帘,小心翼翼地将昏昏欲睡的李暗扶下车,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下轿一看,偏殿院子里站着不少人,为首的是个身形挺拔的侍卫,玄色劲装勾勒出紧实的线条,正是李暗的贴身护卫张岳。其余人听到动静,纷纷转头看向霖舒,眼神里带着好奇。
张岳快步走到霖舒跟前,单膝跪地,左手贴胸行了个标准的护卫礼,声音洪亮:“霖公子,太子殿下吩咐,从今日起,属下负责保护您的安全,您的一切行程,属下都会陪同。”
霖舒挑了挑眉——这哪是保护,分明是怕他再乱跑,派个眼线盯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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