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岩下村的门口进入后,眼前又是新的一片场地。刚下过大雨,道路泥泞得很,不好走路,下驴后的黄张二人还需卷起裤腿行动。
正对面乃是一个广场,其间的村社小台已经结了许多蛛网灰尘,表演器具横七竖八地倒在台面上。旁边那个破败的小院里,散落着各式各样的杂物,木桶与旧箱仿佛被时间遗忘般横陈在地上,诉说着往日的种种不甘。
一道简陋的门板栅栏歪歪斜斜地竖立着,仿佛下一秒就会不堪重负地倒下。斑驳陆离的砖墙默默承受着岁月的侵蚀,与先前所见的不远处那座直插云端的塔楼形成鲜明对比——一面是衰败的遗迹,一面则是光鲜的新世。真可谓“这头剩山残水,那边容光焕发”。
大抵还在村的边缘,所以一时不见来来往往的过路人,黄张二人便往那个小院的内院走去。
约莫又走了五十步后,黄张二人见内院的门半开着,料想里头还有人居住,便预备着走上前去问问。
一个手持团扇、约莫四十岁的圆脸女人此时在小院里转悠。却见她一弯柳叶眉,戴着银雕耳饰,身着粉色袄群,头上梳着散开留海与一条辫子,虽然有了些年纪,但那副面容依旧姣好。
(图为87版家春秋梅表姐,差不多长这个样子,再稍微老成些)
听到外边的动静,那女人先是躲在半掩的门后,眺了眺外边的光景,在转悠了几圈后,还是决定到门口来。
“可是寻人?”女人先开口道。
“哦,只是借过,意外到这岩下村来。”
“听您口音,似乎不是本地人?”
“是。怎么,有何异处?”黄嘉琪旅行许久,还未有人问过自己的口音,倒是奇怪。
“巧了,我也不是本地的,那请先进来吧。”女人说。
待二人走到院子里头,女子似乎发现了什么,忽而带些惊讶的语气认准道:
“是您…啊,老师,自从那年起,许久不见了,没想今日到在这里撞到。”
“你…”黄嘉琪些许吃惊,没反应过来。“我确实不太记得了。”
“我是梓漆啊…”女人笑道。
刹那间,黄嘉琪心底隐藏着的某份苦楚被翻了出来。那会正是崇祯末与弘光初的两年,当时他正值青年,那女人却还只有十二三岁,时过境迁,不想一晃近三十年过去了。
那会,小狼君正沉痛在小狼公主和名下门生的背叛中,叫国家的战乱与个人的哀思交织在一起,难以自拔。失意中,他关停了集会,姑且当了个私家的教书先生,也便是这个时候认识的黛梓漆。
由于这小女孩的名字正巧谐音“待子期”,颇有期盼故人的意思,所以黄嘉琪就把对小狼公主残存的那一点念想,顺理成章放在了这几个字身上。继而朦朦胧胧地,他对着自己的这个女学生也萌生点怪异的好感,着实有些痴痴恋恋的意思。
说真的,每当看见这小女孩,心里莫名就会舒畅好多,把过往的坏事给短暂地抛在脑后。尤其那次自己在角落里抹眼泪,还叫年幼的梓漆意外看见,被她偷摸着跑过来询问递手帕——而立之年的汉子被个十多岁的小姑娘安慰,真是羞死个人。
所以出现这份好感并不怪他,此间温情怎不叫人感慨。可更多时候二人还是保持着师生情谊,没有逾矩——好在时候未久,江南丧乱,小狼君的教书生活也终究告停,隐居山林去了。
现如今,人已年近花甲,风流往事不便再提,只是当黄嘉琪重新省视这段案件时,发觉眼下却还有些许问题需要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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