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几人御剑掠至乱葬岗上空。罡风卷着腐叶掠过衣袂,魏无羡望着下方疮痍满目的荒原,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陈情,眸底泛起一丝熟悉的酸涩。
魏无羡:“思追,你带景仪他们先回云深。我与温宁去乱葬岗瞧瞧,稍后让温宁送我回去便是。
”魏无羡语气轻松,却掩不住眼底的执着。
蓝思追急得跺脚:
蓝思追:“魏前辈!含光君千叮万嘱不可涉险,这乱葬岗阴气太重,您……”他眉头紧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佩剑穗子,“况且,含光君还在等您……”
魏无羡挑眉轻笑:
魏无羡:“这离云深不过咫尺之遥,能出什么事?再说—我可是夷陵老祖,乱葬岗的主人,回家还要报备不成?”
蓝思追脸颊微红,却仍摇头:
蓝思追:“魏前辈,您莫要拿生死当玩笑。含光君说过,万事以您的安危为重。”
魏无羡无奈地挠挠头,忽然灵机一动:
魏无羡:“那这样——你与景仪随我同去,其他人先回云深。这下总该放心了吧?”
蓝思追咬唇思索,终是轻轻颔首,却在转身时悄悄掐出一只淡蓝色纸蝶。指尖咒语轻诵,纸蝶扑棱着翅膀飞向云深不知处——这纸蝶传讯之术,原是魏无羡当年与蓝忘机共寻阴铁时所创,本为二人私密联络之用,如今却成了蓝氏亲眷间的密讯方式,恍如岁月埋下的一枚温柔伏笔。
踏入乱葬岗,断壁残垣在暮色中投下斑驳阴影,腐草气息混着刺骨寒意扑面而来。蓝思追攥紧佩剑,指节发白;蓝景仪虽强装镇定,耳尖却微微发颤。唯有魏无羡与温宁步履从容,仿佛踏入的是故园小径——魏无羡甚至弯腰拾起一块碎石,朝伏魔洞方向抛去,
魏无羡:“温宁,当年咱们在这儿埋过的酒坛,可还在?”
行至伏魔洞前空地,魏无羡忽地支起食指抵在唇边,眼神狡黠:
魏无羡:“嘘……听,凶灵在喘气呢。”
蓝景仪“唰”地拔剑,蓝思追后背绷紧,却见魏无羡突然弯腰爆笑,惊起一群鸦雀。
魏无羡:“哈哈哈!景仪你这剑拔得比含光君还快!
”他直不起腰,指着蓝景仪颤抖的剑尖,
魏无羡:“思追,你瞧他——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灵犬!”
蓝思追脸色绯红,慌忙收剑:
蓝思追:“魏前辈!此处阴气森然,莫要胡言……”
魏无羡:“好好好,不逗你们了。
”魏无羡抹去笑泪,忽然指向地面,
魏无羡:“思追,你小时候啊,我把你埋在这儿当萝卜种,还记得不?当时温宁在旁数着‘一、二、三’,你就像小萝卜苗似的往上蹿……”
温宁在旁忍笑点头,眸中泛起温柔的追忆。蓝思追怔愣片刻,忽觉心口一阵温热——那些被岁月尘封的记忆,竟在魏无羡的笑语中悄然苏醒,如乱葬岗上零星的野花,在荒芜中倔强地绽放。
暮色渐浓,乱葬岗的阴风仍在呼啸,却吹不散魏无羡与晚辈们的欢声笑语。而云深不知处的某座竹楼里,一只淡蓝纸蝶正停在案头,翅膀上的咒文闪着微光,仿佛在诉说着跨越山海的牵挂……
温宁赶忙点头附和:
鬼将军:“嗯,就是此地,思追那时可开心了。”
蓝思追脸颊泛起红晕,赧然一笑。蓝景仪则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紧张的氛围终于有所缓和。
魏无羡不再说话,脚步顿住,阖上双眸,全神贯注地凝听周遭动静。须臾,他蹲下身,单掌贴地,口中默念晦涩咒语,神情专注,似在与地下的亡魂对话。
蓦地,一团如墨的黑气,裹着砭人肌骨的森寒之气,朝着魏无羡席卷而来,似有灵智般绕着他疯狂盘旋。那黑气愈发浓重,旋转时发出的呼啸声里,隐隐夹杂着嘈杂的声响,仿若无数冤魂在愤懑宣泄、悲戚倾诉。魏无羡却仿若未觉,稳稳蹲踞于地,脊背挺直,任由那黑气张牙舞爪地嘶嚎。
不知过了多久,黑气如潮水般缓缓退去,乱葬岗的死寂再度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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