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南部的薰衣草田在九月初泛起浅紫,沈清欢蹲在基因测序仪前,指尖悬在操作屏上迟迟未落。屏幕上滚动的碱基序列像串被打乱的密码,而她脑子里反复回响的,是三小时前陆昭南在实验室门口说的那句话。
“73号的基因样本,我申请了重新测序。”他当时背对着阳光,白大褂的影子拖在地上,像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冰岛冰洞里的玻璃舱有篡改痕迹,73号可能不是自然死亡。”
测序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时,沈清欢才回过神。样本污染的红色警告在屏幕上闪烁,像极了三年前在三号岛军火库,她亲眼看见陆昭南拆掉的那颗炸弹上的倒计时红光。
实验室的门被推开,赵磊抱着一摞文献进来,眼镜片上沾着薰衣草的花粉:“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邮件,说我们的科普指南要加印——”他的话卡在喉咙里,看着沈清欢打翻的离心管,“怎么了?”
“没什么。”她擦掉溅在白大褂上的试剂,那抹深蓝的污渍像块无法愈合的疤,“陆昭南呢?”
“去伦理委员会了。”赵磊把文献放在桌上,其中一本摊开的页面上,73号的基因图谱被红笔圈出个异常的片段,“他说要申请解密73号的原始数据,我觉得不对劲,就查了下冰岛实验室的备案记录,发现……”
他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像怕惊扰了什么:“73号死亡报告上的签名,和三年前给三号岛提供炸弹图纸的人,是同一个笔迹。”
窗外的薰衣草田突然起了风,紫色的波浪翻涌着拍向实验室的玻璃窗。沈清欢想起陆昭南今早整理旧物时,从拆弹笔记里掉出来的那张照片——73号穿着白大褂站在冰洞里,胸前的工作证编号被人用钢笔涂掉了,露出底下隐约可见的“陆”字。
林小满打来视频电话时,沈清欢正在用显微镜观察那个异常的基因片段。屏幕里的林小满扎着高马尾,发绳上的铃铛却没了声响:“清欢,你们快来日内瓦!张教授……他被国际刑警带走了。”
镜头突然晃了一下,露出审讯室外的走廊。沈清欢看见陆昭南背对着镜头站在那里,手里捏着份文件,指节泛白得像要捏碎什么。而他脚边的垃圾桶里,有半张被撕碎的纸,上面能看清“基因编辑”和“73号实验体”的字样。
赶去日内瓦的高铁上,沈清欢把赵磊找到的笔迹鉴定报告翻来覆去地看。报告末尾的结论像根针,刺破了她一直以来的信任:“笔迹高度吻合,确认系同一人所写。”而那个名字,陆景明,是陆昭南从未提过的,他真正的父亲。
审讯室的玻璃是单向的,沈清欢只能看见张教授坐在里面,头发比毕业典礼时白了大半。他面前的桌上摆着份协议,落款处是国际基因伦理联盟的公章,而协议内容里“自愿放弃追溯73号死因”的条款,被红笔划得触目惊心。
陆昭南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身上带着雪松香,那是73号生前最爱用的香水味:“别信鉴定报告,我父亲在我出生那年就死了。”
“那这个呢?”沈清欢把那张73号的照片拍在他面前,涂掉的编号下露出的“陆”字像在冷笑,“你早就知道73号和你家有关,对不对?你拆弹时那么熟练,根本不是因为天赋,是因为你从小就见过那些图纸!”
她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惊飞了窗外的白鸽。陆昭南的脸色白得像张纸,他想伸手碰她,却被她后退躲开,那道距离像条突然裂开的河,把他们隔在两岸。
雾花失期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人小说网http://tongren.me),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