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褪色的琴键 (2-1)

秋雨来得猝不及防，沈清欢抱着书包冲进便利店时，脖颈已被淋得湿透。回头却看见玻璃门外，陆昭南撑着黑伞立在梧桐树下，校服裤脚沾着泥点，正仰头望着便利店招牌，她很诧异，为什么陆昭南要一直跟她有接触。

"要拼伞吗？"他推门进来时，伞骨上的水珠簌簌坠落。冷藏柜的冷光映在他眼底，泛着某种不容拒绝的执拗。沈清欢瞥见他另一只手攥着牛皮纸袋，边角洇着深色水渍，像是刚从雨里抢救出来的。

两人并肩站在便利店门口，伞面倾斜的角度让沈清欢肩头仍在淋雨。陆昭南突然停下，将纸袋塞进她怀里："给你的。"泛黄的琴谱边角烫着鎏金花纹，扉页用钢笔写着《德彪西：月光》，正是她上周随口提过想听的曲目。

"你怎么......"话没说完，巷口突然传来引擎轰鸣。黑色轿车急刹在水洼边，溅起的水花泼在沈清欢小腿上。车窗降下，露出西装革履的男人，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在她和陆昭南之间来回扫视："沈小姐，令尊的医药费......"

陆昭南猛地将她护在身后，伞柄撞在车门上发出闷响。"滚。"他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沈清欢第一次见他周身腾起近乎暴戾的气场。轿车不甘示弱地长按喇叭，直到陆昭南从口袋掏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车子才开走。

"他们是谁？"雨越下越大，陆昭南的衬衫已经湿透，贴在背上勾勒出单薄的轮廓。沈清欢盯着他颈侧的疤痕，想起母亲欲言又止的神情——自从那通陌生短信后，家里的电话开始频繁响起。

陆昭南沉默许久，弯腰捡起被雨水打湿的琴谱。"我爸的手下。"他声音沙哑，"大概想通过你......警告我。"沈清欢这才发现，他攥着伞柄的手在发抖，虎口的淤青还未消退，此刻又添了新鲜的擦伤。

便利店暖黄的光透过雨幕洒在两人身上，沈清欢突然想起琴房里那堆揉皱的乐谱。那些写着"献给A"的残页，那些未寄出的信，还有他总在黄昏弹奏的《月光奏鸣曲》。她伸手触碰他手腕，指尖触到一片冰冷的金属——是被雨水浸透的银色项链，吊坠上刻着小小的字母"A"。

校庆晚会当天，礼堂穹顶垂落的水晶灯将舞台照得璀璨如昼。沈清欢坐在后台，看着许柔穿着露肩礼服调试钢琴。女孩涂着鲜红甲油的手指在琴键上翻飞，却在瞥见她时猛地合上琴盖。

"离昭南远点。"许柔逼近时，沈清欢闻到她身上浓烈的玫瑰香水味，"你以为他为什么突然对写诗感兴趣？不过是把你当替身！"她抓起化妆台上的相框甩过来，玻璃碎裂的声音惊动了门外的脚步声。

相框里，穿白裙的少女坐在钢琴前，眉眼与沈清欢有七分相似。陆昭南冲进来时，正看见沈清欢蹲在碎片里，指尖被划出细长的血痕。他的目光扫过相框，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弯腰将她拽起来的动作却格外轻柔："疼不疼？"

沈清欢望着他泛红的眼眶，突然读懂了那些深夜的琴声——七年前，陆昭南的母亲带着身孕离家，车祸现场散落的琴谱里，夹着和她字迹相似的便签。而此刻礼堂外，那个西装男人正举着手机录像，镜头对准她手腕的伤口。

"该上台了。"许柔冷笑一声，踩着高跟鞋扬长而去。陆昭南从口袋掏出创可贴，动作笨拙地给她包扎，指腹擦过伤口时微微颤抖。舞台上的追光灯亮起，沈清欢听见主持人念出他们的名字，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我们弹《月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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