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履带碾过蒙德边境最后一道石桥,引擎低沉的咆哮被旷野上奔涌的风声彻底吞没。车窗外,视野骤然开阔。铅灰色的穹顶变得高远,大朵大朵饱含水汽的青色云团,被无形而狂放的风之手肆意撕扯、揉捏、塑造成变幻莫测的形状。不再是至冬那种带着冰碴、割人脸颊的凛冽寒风,而是裹挟着泥土苏醒的气息、草木汁液的清芬,以及无拘无束的**流风**。它呼啸着掠过冰冷沉重的车体,发出欢快又略带野性的哨音,卷起车窗外如金色雪绒般漫天飞舞的蒲公英种子,洋洋洒洒,织成一片流动的金色薄纱,覆盖向远方连绵起伏的翠绿丘陵。
“风!好大的风!是活的!”托克整张脸都挤在了冰冷的舷窗上,冰蓝色的眼眸里倒映着无数飞舞跳跃的金色光点,盛满了孩童纯粹的惊叹,“灰隼哥哥!你听!风在唱歌!它在欢迎我们!” 他展开短短的手臂,仿佛要拥抱窗外的整个世界。
戚楠的目光也被牵引,望向地平线尽头那座坐落在湛蓝明镜般湖心的白色之城。高耸的风神巨像屹立于城市中心,石雕的双翼舒展,沉默地拥抱着自由之都。风中飘来的,除了青草和湿润泥土的气息,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甜丝丝的成熟葡萄与苹果的芬芳,让她一路紧绷的神经,不自觉地松弛了一丝缝隙。
列昂尼德的目光却像两道冰锥,穿透了这自由的风幕,死死钉在西北方天际那片被低垂阴云牢牢锁住的区域。即使相隔遥远,胸前的灰隼徽章也传来了清晰而尖锐的搏动感——混乱、扭曲、饱含恶意的深渊回响,如同优美乐章中插入的刺耳噪音,顽固地盘踞不去。风龙废墟。那是一片被诅咒的土地,深渊的污染如同溃烂的疮疤,正悄然侵蚀着蒙德清新的风之脉络。
履带车沿着宽阔的石砌大道沉稳前行,蒙德城洁白的城墙与高耸的尖塔轮廓在视野中逐渐清晰。道路两旁,巨大的风车缓缓转动着木质叶片,发出悠长的吱呀声,成片的葡萄园在阳光下泛着深紫与翠绿的光泽,空气里弥漫的酒香也越发浓郁醉人。然而,就在距离蒙德城气势恢宏的正门仅剩数百米的一处三岔路口,列昂尼德毫无征兆地开口:
“停车。”
冰冷的指令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驾驶员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猛踩刹车。沉重的履带车发出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尖啸,庞大的车身猛地一顿,稳稳停住,履带在石道上犁出浅浅的痕迹。
“大人?” 驾驶员的声音带着惊魂未定的疑惑。
列昂尼德没有解释,冰蓝色的眼眸透过宽大的前挡风玻璃,锐利地锁定了道路左侧一条被茂密低矮树丛几乎完全遮掩的、毫不起眼的蜿蜒小径。小径深处,一股微弱却如同淬毒冰针般阴冷的深渊气息,正丝丝缕缕地逸散出来,混杂在自由奔放的风中,显得异常突兀与污浊。
“待在车里。” 他推开厚重的装甲车门,清冽而带着果香的风瞬间涌入温暖的车厢。他高大的身影立在蒙德的原野上,银灰色的大衣下摆被强劲的风扯得笔直,猎猎作响。
“灰隼哥哥!有坏蛋藏在那里吗?”托克立刻像嗅到猎物的小兽,瞬间来了精神,小拳头攥得紧紧的,另一只手则掏出了那块被熔炼得光滑冰冷的黑色方砖,煞有介事地对着窗外小径方向比划,“让我的堡垒之心去教训他们!”
列昂尼德没有理会小家伙跃跃欲试的“战前宣言”,迈开长腿,径直走向那条被阴影笼罩的荒径。戚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角,目光紧紧追随着那个没入树丛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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