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陆.

……

以前的青鸟、后来的沈不悔说过，真灵失了记忆入了截教帮助殷商之时遇见的申公豹也说过。

畜生的眼中是无色的。

他们穷极一生，大多只是想要像许多普通人一样，去看一看，那五光十色的世界，究竟有多美？

天道不仁，他们妖族修成人形的都万中无一，所以成人后才更想去看看，那仙界又是怎样的光景？

申公豹执拗于此，青鸟亦然。

沈悔就眼睁睁看着往日活泼开朗、意气风发又叽叽喳喳的鸟儿如飞蛾扑火一般堙灭于那一道又一道刺眼夺目的天雷之中。

血色和银光交织，让人不敢直视，不过短短几刻钟，五道天雷就可以把一个鲜活的生命带走。

那电闪雷鸣之际的模糊血肉成了沈悔千年前日日夜夜的噩梦。

“后来我四处求仙问道，入了灵台方寸山。”漂洋过海，跨越大州大河，字字泣血，于三千石阶上步步叩首，头破血流之际见得菩提老祖真容。

忽略其中艰辛，真灵敛下眉目。

三人就静静坐于蟠桃仙树下哪吒随手幻化出的石桌四周的石凳上，听着真灵述说这段不少人听闻却不知其中细节的陈年旧事。

猴子是坐不住的，它挠着头一脚踩在石凳上，扭坐在石桌上翘起了二郎腿，“后来呢师姐！后来呢！”

“祖师是不是把青鸟老弟救活了？”悟空心里极为尊敬孺慕真灵这个师姐，现下听到这段旧事，已然将那个从未谋面过的弟弟纳入自己阵营，当作'自己'弟弟了。

他急急问道，可心中其实已有答案。

真灵嘴角溢出苦涩来，看的悟空心下都是一揪，顿感不妙。

哪吒却是明了，之前在花果山与猴子交手时脑海中的思绪又被他抓了回来。

听到真灵的叙述，他彻底确信了。

“身死道消，指仙人，亦指……妖怪。”哪吒接过话茬，暗着眼眸，手指摩挲之间道出了事实。

“灰飞烟灭，妖魔精怪都是不入轮回的。”这也是哪吒之前告诫孙悟空三思而后行的原因。

孙悟空有些胆寒。

此刻忽的有些明白那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是为何意了。万物为刍狗，那些山野精怪，更是沧海一粟，是连刍狗都算不上的尘埃！

魂魄都化成灰了，便是菩提老祖也难以起死回生。

祖师心有怜悯，将沈悔收入门下，悉心教导，可她却被心魔所困，终究摆脱不了尘世种种。

解铃还须系铃人，最终，祖师将她重新投入凡间，去寻她自己的正果。

“我失了记忆，醒来便在山间野林之中，不知来处，也不知去处。”真灵继续说道：“只是心底总是有个声音，叫我去找仙途……”

“所以你拜入了通天教主门下。”哪吒肯定道。

找仙途？

是为了去替死在升仙路上的沈不悔找仙途！

哪吒眉心皱起，眼中是毫不掩饰的不忍，疼痛从心底蔓延出来，弥漫到了他整个身躯。

怪不得，怪不得她仙根奇佳，却甘愿留在截教与那些幻作人形的山精鬼怪一起做外门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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