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
对宋墨而言,是漫长到足以将灵魂灼烧出空洞的煎熬。他几乎足不出户地待在自己的院落里,身体的虚弱在母亲蒋蕙荪的精心照料下渐复,但那份焦灼却如同附骨之疽,啃噬着每一寸神经。
他一遍遍推演着前世关于沈明玉的一切细节,关于她身边的隐患,关于福来米铺后巷那处宅子的布置。
宋忠的效率极高,第二日傍晚便将一份厚厚的卷宗呈上,详细记录了沈明玉身边所有仆从的底细。
宋墨逐字逐句地审阅,目光锐利如鹰,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的破绽。他提笔在几个名字上重重圈点,尤其是那个赵妈妈,前世似乎与王格有些拐弯抹角的远亲关系…必须提前拔除!
终于到了第三日。
天刚蒙蒙亮,宋墨便已起身。他换上了一身崭新的雨过天青色锦袍,墨色的头发用玉冠束起,衬得面容清俊,眉宇间却凝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郁和急切。
他婉拒了母亲担忧的询问和亲手递上的参汤,只带了两个沉稳的心腹长随,再次踏上了前往镇远将军府的路。
心中那团火,被三日的煎熬煅烧得更加炽烈,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马车再次停在沈府那扇威严的朱漆大门前。春日朝阳给门楣上的乌木匾额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宋墨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正欲上前叩门。
“吱呀——”
厚重的府门却在这时,从里面缓缓打开了。
一辆精巧的翠盖珠缨马车正从门内驶出,车帘半卷着。
就在马车驶过门洞的瞬间,一阵带着草木清香的晨风恰好拂过,顽皮地掀开了那半卷的车帘一角。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宋墨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瞬间穿透了那掀起的缝隙,牢牢锁在了车内少女的身上。
沈明玉。
她穿着一身娇嫩的鹅黄色春衫,外面罩着件薄如蝉翼的杏子红云绡纱半臂,乌黑如缎的长发梳成时下少女流行的垂鬟分肖髻,发间簪着一对小巧的珍珠流苏钗。
晨光透过车窗,温柔地洒在她莹白如玉的侧脸上,勾勒出精致柔和的轮廓。她微微侧着头,似乎正听着身边丫鬟说着什么有趣的事情,唇角向上扬起一个极其明媚、极其生动的弧度,那双漂亮的杏眼弯成了月牙,里面盛满了细碎的金色阳光,清澈得如同山涧溪流,不染一丝尘埃。
那笑容,纯粹、鲜活,带着少女特有的无忧无虑,像春日枝头绽放得最饱满的一朵海棠花,瞬间照亮了这肃穆的门庭,也狠狠撞进了宋墨剧烈跳动的心脏!
是她!
真的是她!
不是前世书房里那个温柔坚韧却带着病容和忧色的少妇,也不是那个怀着身孕在刀锋下凛然不屈的将军夫人。
是鲜活的、明媚的、尚未被任何风霜侵袭的沈明玉!
巨大的冲击让宋墨瞬间失神,仿佛灵魂被这猝不及防的光芒击中,钉在了原地。他贪婪地、近乎窒息地看着那惊鸿一瞥的笑容,前世所有的亏欠、悔恨、刻骨的思念与失而复得的狂喜,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想冲上去,想喊她的名字,想确认这并非幻影…
然而,那车帘只是被风短暂地撩起一瞬,便又轻轻地、温柔地垂落下来,隔绝了内外,也隔绝了他所有汹涌澎湃的情绪。
马车没有半分停留,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清脆的声响,载着车内那抹惊心动魄的鹅黄身影,朝着与他来时相反的方向,辚辚而去,很快消失在长街的拐角,只留下一缕淡淡的、混合着少女体香和春日花草气息的清风。
宋墨僵立在原地,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方才那一眼,比千言万语更真实,也更残忍。
他见到了她,活生生的,安然无恙的,甚至比记忆中更加明媚耀眼。可…也仅仅是隔着车帘的、转瞬即逝的一眼!他甚至来不及说一个字,她甚至不知道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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