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名 (3-2)

“那你觉得，我又为何不一样？”

“嗯……您起码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冷血无情，也不见得。”

裴临彦拍拍手，脸上的笑意益增，大抵是认可这话的。

“可是……”裴瑢话风一转，“做军人的，不都是威严不近人的？更何况是当了军官，能像您这样温和的，少见。”

“那要按你这么说，你们富家子弟，不都傲慢无礼，不可一世，且没有一点义气的？像你这样谦和有礼，又仗义的，也少见。”

裴临彦微眯着眼睛和他对视，缓缓说道。

最终，是裴瑢忍不住先笑着撇开眼:

“军官温和，富子有礼，这本就是正当的，觉着少见，那便是人的刻板印象作祟……”

他笑着笑着，似突然想到了什么，渐止了笑，看向裴临彦，

“不愧是南京城中人人敬畏的裴司令，套人话的手段，在下佩服。”

话落，他笑得更开怀些。

裴临彦也随着他笑，看着他的笑颜，各类郁塞他心口的烦扰事，似乎也化淡了一些。

时间不早了，尽管裴临彦已是可以独挡一面的大人，可家里有门禁，他还是得按时回去。

他向裴瑢告辞，起身走到门口，却被叫住:

“裴司令，这盒糕点放我这，也白费了您的一片心意，您还是带走吧。”

裴临彦折身回来，看着这一盒精致的糕点，发愁。带来的礼品哪有再带回去的道理？

“要不把这些糕点，给那些值班的护士大夫分分？”裴瑢不经意的提议，恰好解了他的急。

他点头同意，而后端着那盒糕点，走一道送一道。

最后剩一块桃花酥，静静躺在盒中央，这刚好是他最爱吃的糕点。他将其带回裴瑢的病房，要裴瑢吃掉。

可裴瑢看了一眼茶碟上那枚仅咬了一口的椰蓉糕，有些怜惜地道:

“那还有椰蓉糕，我吃那个吧，不可浪费嘛……”

裴临彦闻言，将桃花酥和椰蓉糕各掰成两份，一份喂给裴瑢，另一份自己吃下。

“江南的糕点，都是佳味，多尝些。”

他说罢，真正地离去。

裴瑢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他视野的背影，垂下眼，心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接连又十几日，裴临彦都没再来过清合诊院。

他爹娘的祭日已近，他要跟着大姐二姐去祭拜。

全世界的洋鬼子日日来犯，海权地权，货运路段，把商会闹得不得安宁。连累着他家的产业也不安稳。

他军备区总司令的名号仍在，且在军委署还有些势力，到不至于连这点小事也镇不住。

只是……和那些洋鬼子打交道，分外磨人。正如今日，参加关于，洋人的货物经此向内地运输的税收问题的谈判。

周围都是国内外记者和堆放的摄影设备，将会场显得拥挤且杂乱。

他方落座，便闻到一阵熟悉的味道——

带着怪异的甜腻，以及呛人的烟气。他顿觉危险，连忙叫随行的会员都将来时携的口罩戴上。

那味道——是大烟。看着对面桌欲和他们谈判的洋鬼子们都个个手拿烟枪，沉溺在甜腻毒雾中，他不觉想起从前——

早在十几年前，他还是个毛头小子，某次下学回来，便嗅到一股怪异的味道，很甜，却又有些怪。

他正想再仔细闻闻，却被一块湿帕子捂住口鼻。他抬头看，是大姐。她带着棉布口罩，眼神怪异地盯着大院里的正堂。

大姐带着他绕到了后花园，那西北角有处小院落，将他安置好后，交代他不要乱跑，便回了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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