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咖啡渍与心跳交点 (2-1)

晨光斜斜地洒进教室时，顾池已经坐在最后一排。他面前摊着物理课本，手指却停在扉页——那里留着沈暮年昨晚写的“GG”，字迹龙飞凤舞，像是随意甩出去的笔锋。

桌角还残留着淡淡咖啡香，粉笔灰在阳光里缓慢飘落。他伸手去拿铅笔，忽然发现书页间夹着张便签。展开一看，是行小字：“你心跳比公式更难解。”

他皱眉，正要把纸揉掉，门被推开了。沈暮年端着两杯豆浆进来，校服袖子卷到手肘，发梢还沾着晨露。“温的。”他把一杯放在顾池面前，顺手拉开椅子坐下。

“你到底想分析我多久？”顾池把便签拍在桌上。

沈暮年动作一顿，抬眼看他。

“从上周开始，你就在记录我的情绪波动。”顾池抽出一张草稿纸，背面用红笔写着“目标情绪波动升级，防御机制出现裂痕”。“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手机里的那个文档，‘GG’不是指顾池和沈暮年，是你在采集我的数据！”

沈暮年没否认，只是低头看着豆浆冒出的热气，“你想多了。”

“我想多了？”顾池冷笑一声，“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每次我情绪起伏，你都能准确接上话？为什么你能预判我会摔笔、会沉默、会离开？”

沈暮年沉默片刻，忽然起身走到黑板前。他拿起粉笔，在空白处画了个坐标系，然后写下几个公式。“这是昨天晚上我写的一段程序。”他指着其中一串数字，“它模拟的是人在压力下的反应模式。我确实录了你的声音、观察了你的表情变化，但我不是在研究你——我在验证我的模型。”

“验证？”顾池眯起眼。

“我做这个，是因为我害怕。”沈暮年转过身，眼神认真，“害怕你看不懂我的题，害怕你不肯继续合作，更怕你一直把自己关在壳里。”

顾池愣了一下。

“我知道你初中那次奥赛，因为情绪失控才失利。”沈暮年语气低下来，“可你有没有想过，那不是你的错？是你太聪明，太敏感，才会被情绪影响。”

“你懂什么？”顾池站起身，声音冷硬，“你根本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我知道。”沈暮年往前走了一步，两人之间只隔半米，“你母亲说你解题时的样子特别好看，像在解开人生的谜题。可你忘了，解题不是一个人的事。”

顾池后退半步，后背抵在窗台上。沈暮年靠得太近了，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咖啡味，还有清晨的凉意。

“你到底想干什么？”顾池低声问。

“我想陪你，一起走完这段路。”沈暮年声音很轻，却像是击中了什么。他伸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一个加密文件，“这是我做的最后一个模型。如果你愿意看，就能看到我记录的每一秒——包括昨晚十一点零七分，我按下‘停止采集’按钮的时间。”

顾池盯着他看了很久，最终伸手接过手机。屏幕上跳出一串数据，最后一条写着：“22:07 - 情绪稳定，决定不再用模型分析他。”

他怔住了。

“我不需要数据。”沈暮年声音更低了，“只想听你的心跳。”

空气突然变得很安静。风从窗户缝里钻进来，吹动窗帘轻轻晃动。远处操场上传来早读声，却被这间教室隔绝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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