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水游离于风飞行-4 (2-1)

“拍得真好。” 她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照片里的光影，指尖小心翼翼地拂过画面里自己的围裙，上面的向日葵图案被拍得格外清晰。

赵磊靠在门框上，看着她把照片一张张排在柜台上，晨光漫过她的肩头，在照片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喜欢就好，” 他把面包袋放在旁边，“路过面包店，看见刚出炉的，想着你可能没吃早饭。”

乔浅沫抬头时眼里还带着点湿润的光，像盛着晨露的花苞：“您太客气了。” 她转身去拿盘子，鹅黄色围裙扫过操作台，带起一阵混合着玫瑰与茉莉的香气。

牛角包被切成两半，露出里面层次分明的酥皮。乔浅沫在盘子里摆上两把小叉子，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冰柜里拿出两盒牛奶：“刚从牧场订的，还很新鲜。”

晨光透过玻璃窗斜斜地切进来，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地板上，像幅被拉长的素描。赵磊咬了口面包，黄油的香气在舌尖炸开时，听见乔浅沫轻声说：“其实我以前也有台旧相机，是父亲留下的。”

他抬起头，看见她望着窗外的梧桐叶，眼神里带着点遥远的温柔：“后来花店太忙，就慢慢搁置了。” 她手腕上的红绳手链垂下来，银质相机吊坠在晨光里闪了闪，“您拍的照片，让我想起以前蹲在院子里拍蚂蚁搬家的日子。”

赵磊的心跳忽然慢了半拍。他想起自己十二岁生日时收到的第一台相机，黑色的机身带着微凉的金属感，父亲教他调焦时，阳光透过镜头在墙上投下圆形的光斑，像谁把月亮剪了下来。

“下次如果有时间，”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花香里轻轻浮动，“可以带你去郊外拍秋日的树林，枫叶红得正好。”

乔浅沫的睫毛颤了颤，像受惊的蝶翼：“真的吗？”

“当然。” 赵磊拿起一块面包，酥皮落在盘子里发出细碎的声响，“就当…… 谢谢你的牛奶和面包。”

那天下午开始变天，乌云像被打翻的墨汁般在天空蔓延。赵磊整理器材时听见窗外传来哗啦啦的雨声，探头一看，乔浅沫正踮脚收店外的花架，雨水打湿了她的发梢，贴在脸颊上像深色的绸带。

他抓起伞就冲了出去，雨点砸在伞面上发出密集的声响。跑到花店门口时，看见乔浅沫正抱着一盆被风吹倒的绿萝往屋里挪，裙摆已经湿了大半，却只顾着护着怀里的花盆。

“我来帮你。” 赵磊把伞撑在她头顶，伞骨的阴影恰好遮住两人的身影。他弯腰抱起剩下的几盆绿植，雨水顺着裤脚流进鞋子里，冰凉的触感却盖不过掌心花盆传来的温度。

乔浅沫站在屋檐下，看着他把最后一盆多肉搬进屋里，发梢的水珠顺着下颌线滴落，在衣领上洇出深色的印记。她转身从消毒柜里拿出毛巾，递过去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腕，滚烫的温度让两人都愣了愣。

“谢谢您。” 乔浅沫的声音比平时更低，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

赵磊接过毛巾擦着头发，棉质的布料吸走水汽，留下淡淡的薰衣草香。他忽然注意到墙角的旧相机包，棕色的皮革已经磨出了光泽，拉链上挂着个褪色的向日葵挂坠，和乔浅沫围裙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那是您以前用的相机包？” 他指着墙角。

乔浅沫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眼神柔和了许多：“嗯，放了好几年了。” 她走过去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父亲说，相机能留住时光，就像花能留住春天。”

雨声渐渐小了，屋檐的水滴落在青石板上，发出叮咚的声响。赵磊看着她指尖划过相机包上的纹路，忽然觉得那些被时光磨出的痕迹里，都藏着没说出口的故事。

“等天晴了，” 他开口时，雨声恰好停顿了一瞬，“我带您去拍老城区的银杏，这个季节正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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