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的光芒还没在视网膜上褪尽,林溪的指尖就被更烫的温度裹住了。
江熠的手掌比想象中更宽些,指节分明,掌心的薄汗蹭在她手背上,像带着电流的绒毛。她下意识想蜷起手指,却被他轻轻捏了捏,力道不重,却像在说“别躲”。
周围的欢呼还在继续,有人举着手机追拍流星,有人互相推搡着笑闹,便携音箱里的纯音乐不知何时切了首轻快的钢琴曲,和着晚风缠成一团。但这些声音都像被装在玻璃罩里,隔着层朦胧的膜,林溪只能清晰地听见两样东西——头顶流星划过大气层的微弱嘶鸣,和胸腔里震得发疼的心跳。
“你看,”江熠的声音从膜外透进来,带着点不稳的颤,“极大期真的来了。”
林溪顺着他的目光抬头,夜空像是被打翻的银河,数不清的光点拖着尾巴坠落,有的亮得像烧红的铁丝,有的淡得只剩一道银线,密密麻麻织成张发光的网。她忽然想起地理课上讲过的陨石,那些在宇宙里流浪了亿万年的石头,此刻正以每秒几十公里的速度奔向地球,最后却可能只变成大气层里一缕转瞬即逝的光。
就像此刻握在一起的手,明明是亿万年才遇上的巧合,却真实得能摸到彼此的脉搏。
她悄悄侧过脸,江熠还望着天,下颌线在流星的余光里忽明忽暗。他的睫毛很长,被光映成浅金色,像停着只振翅的蝶。林溪忽然发现,他握着她的手其实也在抖,只是藏得很好,只有指尖偶尔的轻颤会泄露情绪,像怕惊扰了这场盛大的星雨。
不知过了多久,流星出现的频率慢慢低了下去,人群的兴奋劲也渐渐褪了,有人开始收拾东西,有人躺在草地上哼歌,音箱里的音乐又调回了舒缓的调子,像潮水慢慢退去。
江熠的手没有松开。
他只是悄悄调整了姿势,把她的手往自己这边带了带,两人的胳膊轻轻碰到一起,帆布和针织衫摩擦的声音,在安静下来的山坡上格外清晰。林溪的手腕上还沾着奶茶的甜香,混着江熠身上淡淡的青草味,成了比任何香水都让人安心的味道。
“刚才想说什么?”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问,轻得像怕吹散了什么。
江熠的手指顿了顿。他转过头,正好有颗小流星从他身后划过,把他的眼睛照得很亮,里面像落了片碎星。“没什么,”他笑了笑,露出点浅浅的梨涡,“就是觉得……今晚的星星比资料里写的好看。”
林溪也笑了,低头看两人交握的手。她的手在他掌心里显得很小,指甲盖上周涂的淡粉色指甲油,在夜色里几乎看不出来,只有碰到他虎口时,会蹭到点他刚调试望远镜沾的金属凉意。
“那个许愿瓶,”她想起什么,用没被握住的手指点了点他的背包,“里面的荧光沙会发光吗?”
“会的,”江熠说,“遇光会吸能,暗处能亮一整夜。”他顿了顿,补充道,“就像……有些东西看着不起眼,其实悄悄攒了很多光。”
风忽然转了向,卷着远处城市的灯火吹过来,把林溪额前的碎发吹到脸上。她刚要抬手拨开,江熠已经先一步伸出手,指腹轻轻蹭过她的眉骨,把那缕头发别到耳后。
他的指尖比掌心凉些,触到耳廓时,林溪猛地屏住了呼吸。
两人的距离在这一刻变得很近,近到能看见他瞳孔里映出的自己的影子,近到能闻到他发间混着的洗发水味,是柑橘调的,很清爽,却让空气都变得黏糊糊的。
“林溪,”江熠的声音又低了些,像怕被风偷走,“你刚才许了什么愿?”
“不能说的,”她抿了抿唇,睫毛垂下来,遮住眼底的光,“说出来就不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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