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下套 (2-1)

李贵妃那张精心描画过的脸在光阴的浮动下，浓香的脂粉也压不住那份被帝王独宠养出的艳丽。“赵公公，你救驾有功，本宫赏你些珠银，如何？”声音有些好听但却直入赵文卓的耳朵。

赵文卓心中一跳，脸上露出惶恐，腰弯得几乎要折断。“娘娘折煞奴才了！”

他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头埋得更低，“护主周全，本就是奴才的本分，万不敢受赏！奴才这条贱命，能为娘娘分忧，已是天大的福分！”

赵文卓的嘴上虽然说着不要不要，可内心早别有洞天：成了！先攀上这位后宫第二人，再图谋后宫第一人...日后这深宫，还不是任我横行？

然而，李贵妃接下来的话，如同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他心头刚窜起的火苗。

“本宫赏罚分明！”她语气陡然拔高，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目光扫过赵文卓低垂的头顶，“你救了本宫，这赏，断不能少！”每一个字都敲在赵文卓紧绷的神经上。

赵文卓只觉得心口一堵，像是一个氧气被吸空，几乎喘不过气。

这戏码怎么不按我的本子演？！ 他脸上肌肉用力一挤，硬生生挤出受宠若惊的狂喜，声音抖得更加厉害，几乎带了泣音：“娘娘隆恩浩荡...奴才，奴才实在...愧不敢当！奴才万死！”

李贵妃目光横扫，突然转向地上瑟瑟发抖的宫女：“这贱婢胆敢冲撞本宫，背后必有主使！来人，先拖下去，杖责三十！”她凤眸微眯，寒光直射赵文卓，“至于这审问的差事...赵公公，你说，该交给谁？”

 赵文卓后背瞬间冒出冷汗。

烫手山芋！明眼人都知，这宫女九成九牵扯着那位高踞凤位的皇后！接了，就是往炭火上坐，烫屁股！不接...眼前这位贵妃娘娘的怒火，立刻就能把他烧成灰！

在这一刻他急中生智，他弯腰躬身：“娘娘！此事关系重大，奴才斗胆请命！奴才在宫中当差多年，定能撬开她的嘴，揪出那幕后黑手，给娘娘一个交代！”先揽下再说！查不出是死，不接，现在就得死！好歹多活几日，赚回一些本钱。

 李贵妃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笑意：“好！人交给你。若查不出...”她话未说尽，但那森然之意已让赵文卓头皮发麻。

“奴才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娘娘所托！”赵文卓把头埋得更低，声音斩钉截铁。

嗯，”李贵妃口中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那冰冷的视线在他的背上停留片刻，“本宫等着你的‘好消息’。”

她刻意加重了“好消息”三个字，随即一甩华丽的宫袖，带着身后一群惊惧和幸灾乐祸看热闹的嫔妃，香风阵阵，扬长而去。

“奴才恭送娘娘！”赵文卓伏在地上，声音极高，在殿宇里回荡。

直到那纷乱的脚步声和脂粉香气彻底消失在回廊尽头，他慢慢直起身。

膝盖传来一阵酸麻，他却浑然不觉，只是盯着贵妃消失的方向，心头沉甸甸的。

再瞥一眼正被两个太监粗暴拖拽着眼神涣散的宫女。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对着自己带来的两个小太监厉声喝道：“把人给我看好了！锁进西偏殿的房门，没我的命令，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准靠近！出了半点岔子，狠狠刨了你们的皮！”声音十分威严。

两个小太监被他的脸色吓得一哆嗦，慌忙应诺：“是！是！请赵公公放心！”拖着那瘫软的宫女匆匆退下。

赵文卓不再耽搁，转身快步朝自己居住的监值房走去。

脚步极快，衣袍带风，穿过幽深的宫巷。

“砰！”

沉重的房门被他反手关上，落下门栓。

赵文卓脸上那层强撑的恭顺、惶恐消失不见，瞬间化为一片骇人的铁青。

他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蹲坐下。

目光死死盯着对面空荡荡的墙壁，额角的冷汗终于不再受控，顺着鬓角滑下。

审问皇后的人？这简直是逼我往刀尖上撞！往火坑里跳！他咬牙切齿，一股邪火在胸腔里横冲直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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