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另一端,狭小温暖的房间里,湫晴放下手机,指尖依旧残留着拨号时的微颤。苏晓冉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和一丝担忧,但更多的是对她不顾一切计划的全力支持:“晴宝你疯啦?!不过……太酷了!等我消息!钢琴和位置包在我身上!”
等待的时间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熬。湫晴的目光死死锁在那张写着沉重誓言的崭新信纸上——“风暴不息,我即是锚。深渊难越,我与你同坠。”每一个字都像用她的心血刻下。她又看向那本泛黄的钢琴谱,《星光变奏曲》那几个独特的改动音符,如同黑夜中闪烁的密码。
苏晓冉的效率惊人。不到一小时,电话再次响起,背景音隐约有钢琴试音的叮咚声:“找到了!谢氏大厦斜对面,‘聆音琴行’!二楼临街琴房,落地大窗,正对着大厦顶层!视野绝佳!老板是我表姐的朋友,我说有个朋友想临时练练手,求了半天才答应借用一个小时!晴宝,你只有一小时!快过来!”
“谢谢!”湫晴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抓起那本乐谱和新写的信纸,像离弦之箭般冲出了家门。
风雪依旧。出租车在拥堵的车流中艰难前行,湫晴的心跳几乎与计价器跳动的频率同步。她紧紧攥着乐谱,掌心全是汗,指节泛白。脑海中反复演练着每一个音符,每一个踏板,每一个可能被谢祁捕捉到的、属于他母亲的独特印记。
终于抵达“聆音琴行”。苏晓冉的表姐早已等在门口,一个温婉的年轻女子,看向湫晴的眼神充满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快上去吧,二楼最里面那间。只有一小时,抓紧。”她低声嘱咐。
湫晴道谢,几乎是跑着冲上二楼。推开指定的琴房门,一架保养良好的立式钢琴映入眼帘。巨大的落地窗外,谢氏集团那栋高耸入云、冰冷如刃的摩天大楼,如同蛰伏的钢铁巨兽,近在咫尺!顶层的几扇巨大落地窗,在阴沉的雪天里反射着灰白的天光,如同巨兽冰冷无情的眼睛。
就是那里!
他被囚禁的地方!
湫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冲到窗边,努力辨认着顶层的位置。距离太远,无法看清窗内,但那冰冷压抑的气息仿佛穿透了空间,扑面而来。
时间紧迫!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坐到钢琴前,打开那本泛黄的乐谱,翻到《星光变奏曲》。冰凉的琴键触感让她指尖一颤。她闭上眼睛,仿佛能感受到谢祁母亲当年弹奏时那份宁静的温柔,也仿佛能触摸到谢祁冰封外表下那颗渴望救赎的心。
指尖落下。
第一个音符响起,清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如同试探的星光,穿透琴房的寂静,也试图穿透对面那冰冷的钢铁壁垒。
她弹得并不快,甚至有些生涩。但每一个音符都灌注了她全部的心神。她刻意强调了谱子上他母亲改动过的那几个地方——一个微妙的延长音,一处独特的强弱处理,一个略显忧伤的和弦转换。这些细微的差别,如同只有母子二人才懂的密语,是她传递信息的唯一希望!
琴声流淌,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悲壮和执着。她想象着琴声如同无形的丝线,穿越喧嚣的街道,穿过冰冷的玻璃,飘向那囚笼的顶层。她一遍又一遍地弹奏着主题旋律,每一次重复,都更加坚定,更加清晰,仿佛在用音符呐喊:**我在这里!我看到了!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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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层囚笼。
死寂被一阵微弱、却异常执拗的钢琴声猝然打破。
那声音穿透了昂贵的隔音玻璃,如同投入绝对静水的一颗石子,在谢祁死寂的心湖里,激起了第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他依旧颓然地靠坐在落地窗边,手套丢在一旁,指关节的伤口狰狞地暴露在冰冷的空气里,血迹已经干涸发暗。无尽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沼泽,正一点点将他吞噬。
是什么声音?
幻觉吗?
他疲惫地抬起眼皮,空洞的目光扫过冰冷空旷的房间。没有琴。这里不会有琴。父亲不会允许任何可能“扰乱心神”的东西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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