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的更漏声突然加速。裴砚宁锁骨下的星纹凸起烫得惊人,那些本该流入萧景珩心脉的星砂正在她血管里横冲直撞。乾清宫地面的星轨图蔓延到汉白玉台阶时,她看见徐莽残党的弯刀砍翻了最后一名羽林卫。
"星核在吞噬你。"裴砚宁抓住萧景珩的手腕,帝王掌心渗出的星砂已经变成暗红色。龙榻四周的青铜地砖开始融化,那些滚烫的铜汁沿着星轨纹路倒流,在两人脚边形成二十年前丞相府密室的图案。
萧景珩突然将她推到龙柱后。三支淬毒弩箭穿透纱帐钉在柱上,箭尾缠绕的星纹锁链瞬间绷直。"别动。"他拇指抹开她嘴角出的星砂,血迹在指尖凝成细小的齿轮形状,"当年你父亲..."
宫门方向传来爆炸的轰鸣。气浪掀飞了半扇雕花窗棂,裴砚宁在漫天木屑看见海棠纹金扣悬浮到两人之间。童年那个雷雨夜的画面突然清晰——父亲摔碎的砚台里,朱砂在青砖上漫开的形状根本不是愤怒的涂鸦,而是用血绘制的封印阵。
"他分离星核是为了保护我。"裴砚宁的指甲掐进萧景珩手臂。金扣炸裂的瞬间,无数记忆碎片在能量风暴中重组:五岁的萧景珩踮脚将齿轮塞进她荷包时,小男孩机械心脏缺口的朱砂正顺着指尖滴落,在地面形成与现在完全一致的星轨。
刺客的弯刀劈开内殿屏风。裴砚宁旋身时软剑绞住对方咽喉,却发现刃口传来的触感像砍进一团星砂。濒死的刺客突然咧嘴大笑:"娘娘可知当年契约为何要咳..."萧景珩的袖箭贯穿他眉心,尸体倒地时化作流动的星砂渗入地砖。
"他们在用命喂养星轨。"裴砚宁的剑尖挑开刺客破的铁面具,露出下面与父亲死士如出一辙的额间星纹。龙榻上方的承突然坍塌,萧景珩拽着她滚到案几旁,飞溅的木刺划开帝王后颈,渗出的血珠在半空凝成锁链形状。
宫墙外传来徐莽残党首领的嘶吼:"星核归位!"整座乾清宫剧烈震颤裴砚宁眼睁睁看着自己咳出的星砂被某种力量牵引着飞向宫门。萧景珩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些蓝莹莹的砂粒正在组成"双向契约"的原始条款。
"不是吞噬。"裴砚宁突然抓住案上裁纸刀刺向自己心口,"是置换!"刀尖没入皮肤的瞬间,萧景珩暴怒的吼声震碎了完好的琉璃灯。他徒手折断刀刃,飞溅的星砂却像找到归途的萤火,疯狂涌向帝王心口裸露的齿轮。
裴砚宁在剧痛中看见童年记忆里缺失的画面:小萧景珩偷偷把海棠纹金扣塞进她衣袖时,男孩后背浮现的星纹与此刻正在帝王上蔓延的图案分毫不差。断裂的裁纸刀突然悬浮起来,锋刃折射出的光斑在两人之间组成父亲当年颤抖着写下的契约补充条款——"载体自愿分离者,当心血重启。"
"父亲当年撕毁的是假契约..."裴砚宁的指尖触到萧景珩心口齿轮。缺失的齿槽正与她锁骨下的星纹凸起严丝合缝,童年那个雨夜被刻意遗忘的细节在此刻清晰:父亲朱砂笔悬停的位置,始终是契约背面的空白处。
宫墙倒塌的轰鸣吞没了残党最后的惨叫。裴砚宁被萧景珩护在身下,飞旋的齿轮切碎坠落的梁木时,她看见那些星砂正沿着两人相的皮肤游走,在颈后交织出完整的海棠花印记。羽林卫冲进殿门的脚步声突然变得很远,萧景珩染血的手指扣住她后颈:"现在明白了?当年我塞给你的..."
裴砚宁的嘴唇擦过他心口齿轮。星砂从咬痕喷涌而出的刹那,乾清宫地面所有星轨同时亮起金光。二十年前被刻意分离的星核碎片正在融合,那些悬浮在空中的血珠组成新的契约条文时,她听见萧景珩机械心脏里传来童年那个齿轮终于咬合的"咔嗒"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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