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殿里的铜壶滴漏刚迈过辰时三刻,裴砚宁指尖下的凤印猛地传来一阵细微震动。就见螭纽底部机关瞬间弹开,三根银针寒光闪烁间弹射而出,那针尖上的蓝芒和昨夜合卺酒里验出的毒纹简直一模一样。她赶忙用绢帕把银针裹住,可手在机关夹层一摸,竟摸到半截丝线——那青竹纹样在晨光映照下泛着诡异的墨绿色。
“娘娘,浣衣局送来的春衫……”侍女话还没说完呢,殿外猛地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十二幅鲛绡帐没刮风却自己动了起来,裴砚宁反手就把凤印扣在妆奁暗格上,青金石地砖上已经映出了殿外喷溅的血迹。
浑身是血的宫女撞开雕花门的时候,左肩上的断箭还在不停地抖动着。“簌簌”的声音不绝于耳。她右手五指深深抠进地砖缝隙,在血泊中划拉出一个星斗阵,不过这阵缺了东北角——这是裴家暗卫示警的变体符号。裴砚宁的裙摆扫过血迹,宫女突然暴起抓住她的手腕,染血的指甲在凤印暗格位置掐出了月牙形的红痕。
“浣衣局……青竹……”宫女喉间涌出的血沫把剩下的话都淹没啦。银杏树影在窗棂上剧烈摇晃起来,裴砚宁本能地侧身挡住宫女,乌光却从她耳畔擦过。淬毒柳叶镖钉入宫女咽喉的瞬间,殿外传来整齐的铠甲碰撞声。
凤印掉在地上发出的脆响恰到好处地掩盖了机关弹开的声音。裴砚宁假装受惊往后退,云纹绢从暗格飘落的轨迹正好被她的广袖截住。绢帛边缘的朱砂印泥蹭在指尖,是父亲书房特有的沉水香调制的——这种印泥遇血会显形。
“惊扰娘娘了。”黑衣影卫单膝跪在血泊里,柳叶镖尾端的银链还缠在腕间,“浣衣局暴动的乱党已处置完毕。”他伸手要取回暗器,裴砚宁的绣鞋却突然踩住镖尾。银链绷直的刹那,宫女尚未僵硬的右手突然抽搐着指向妆台铜镜。
铜镜边缘不知什么时候多了道血指印,在晨光中勾勒出半片残缺的凤纹。裴砚宁借着整理鬓发的动作,将云纹绢塞进鎏金镜框的夹层。镜面突然映出窗外一闪而过的玄色衣角——龙纹密织的料子,整个东宫只有太子常服会用的织法。
“这婢女倒是忠心。”她碾着指尖残留的朱砂,血迹在镜面延伸成星斗阵缺失的东北角,“可惜跟错了主子。”影卫收回柳叶镖时,镖尖在青金石地砖上刮出刺耳的声响。殿外传来规律的更漏声,巳时的第一缕阳光恰好照在铜镜的血纹上,把残缺的凤纹补成完整的图案。
裴砚宁的护甲轻轻叩击镜面。当影卫退出殿外时,铜镜背面的鎏金牡丹纹突然弹开暗格,露出半截泛黄的密信。父亲的字迹在晨光中格外扎眼:“青竹已植根浣衣局,凤印交接日即收网时……”
妆台上的更漏突然停住不走了。裴砚宁盯着最后那个没写完的“杀”字,铜镜里映出的玄色衣角又多了半寸。她突然把胭脂盒砸向镜面,朱砂在鎏金边框上炸开像血雾一样的红。窗外银杏叶“沙沙”作响,就像无数人在窃窃私语。
“娘娘,太子殿下差人送来的冰镇杨梅羹。”新来的侍女跪在屏风外,漆盘里白玉碗冒着丝丝寒气。裴砚宁指尖抚过铜镜背面,密信边缘的茶渍痕迹突然变得清晰起来——这是父亲与内阁密谈时惯用的留证手法。
杨梅羹在白玉碗里荡漾出暗红色的涟漪。裴砚宁舀起一勺正要往嘴里送,突然发现银匙柄端刻着细小的青竹纹。羹汤表面浮着的冰渣相互碰撞着,在寂静的殿内发出细碎的声响,就像无数牙齿在打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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