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声声慢 (4-1)

御花园莲池畔，水汽氤氲，荷风送爽。碧绿的莲叶亭亭如盖，簇拥着几支或粉或白的荷花，清雅脱俗。池水清澈见底，一群色彩斑斓的锦鲤在莲叶间悠然摆尾，搅碎了一池倒映的蓝天白云。

乾隆褪去了朝堂上的威严肃穆，只着一身月白色暗绣龙纹的常服，衬得他身姿挺拔，少了几分帝王威仪，多了几分清贵儒雅。他斜倚在池畔汉白玉雕琢的栏杆上，手里捻着一小撮御膳房特制的鱼食。小燕子则像只慵懒依人的小猫，整个身子柔若无骨地依偎在他宽阔温暖的怀中。她今日穿着一身娇嫩的鹅黄色宫装，裙摆绣着几只灵动的彩蝶，与这满池生机相映成趣。

她微微侧着身，后背紧贴着他坚实的胸膛，一只手臂软软地环在他的腰侧，另一只手则被他宽厚的大手包裹着，共同捻着那散发着谷物清香的鱼食。她的头枕在他肩窝，脸颊几乎贴着他的下颌，呼吸间全是他身上清冽的龙涎香与阳光晒过衣料的味道，安心又熨帖。

“弘历，你看那条红的！好大呀！” 小燕子声音带着雀跃的软糯，指着水中一条通体赤红、鳞片在阳光下闪耀如宝石的锦鲤，指尖微微用力，催促他快些投食。

乾隆低头，便能看见她仰起的小脸上，那双盛满了兴奋与好奇、亮晶晶的大眼睛。阳光透过池畔垂柳的缝隙，在她长长的睫毛上跳跃，在她白皙细腻的肌肤上投下细碎的光影。她全心全意依赖着他、分享着眼前这份简单快乐的模样，让他心头软成一片春水。

“好，看朕把它引过来。” 乾隆低笑，声音醇厚温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他握着她的手，将一小撮鱼食精准地撒向那条大红锦鲤前方的水面。

噗通——细小的水花溅起。

瞬间，水波荡漾，涟漪层层散开。那条大红锦鲤果然如小燕子所愿，摆动有力的尾鳍，迅捷地冲了过来，张开嘴吞食着水面的饵料。它的动作引来更多同伴，金色的、雪白的、墨黑的、红白相间的……五彩缤纷的锦鲤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从莲叶深处、从水草间纷纷游聚而来，争相啄食，搅得平静的水面波光粼粼，煞是热闹。

“哇！都来了都来了！” 小燕子开心得在乾隆怀里轻轻扭动，像个得到新奇玩具的孩子，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水面，“那条金色的也好漂亮！还有那个，黑白花的，像不像小凳子穿的那件衣裳？嘻嘻……” 她自顾自地给鱼儿们取着“绰号”，笑声清脆如银铃，在静谧的午后花园里格外悦耳。

乾隆没有看鱼，他的目光始终温柔地落在怀中人儿的侧脸上。看着她因兴奋而泛红的双颊，看着她微张的、带着纯真笑意的樱唇，看着她毫无保留沉浸在这份小小快乐中的模样。她亲昵的依偎，全然信任的姿态，仿佛他是她整个世界的支柱。这份依赖，比任何珍宝都更让他动容。

他环在她腰间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了些，让她更紧密地贴合自己。下颌轻轻抵着她的发顶，感受着她发丝的柔软和那份毫无隔阂的温存。阳光暖融融地洒在两人身上，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粘稠而缓慢。

“弘历……” 小燕子看着争食的鱼群，忽然想起什么，声音软软地唤他。

“嗯？” 乾隆应着，鼻音低沉，带着慵懒的满足。

“你说……它们天天这样，有吃有喝，游来游去，是不是特别快活？” 她仰起小脸，清澈的眼眸望进他深邃的眼底，带着一丝天真的羡慕。

乾隆看着她纯净的眼神，心中那根最柔软的弦被轻轻拨动。他低下头，温热的唇瓣极其自然地、带着无限怜爱地印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如同印下一个无声的承诺。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像羽毛拂过心尖：

“它们快不快活，朕不知晓。” 他深邃的眼眸里，清晰地映着她小小的身影，带着能将人溺毙的深情，“但朕知道，此刻抱着朕的小燕子，看着她在朕怀里笑……便是朕最大的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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