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华清引 (4-1)

房内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烛火摇曳，拉长了两个少女心事重重的影子。

过了许久，小燕子抬起头，眼中的脆弱被一种近乎悲壮的坚定取代。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紫薇，我决定了。”她看着紫薇，眼神灼灼，“明天，我就去找哥哥。我要亲口告诉他，我的决定。”

紫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什么决定？”

小燕子的目光越过紫薇，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穿透了千山万水，落在那座巍峨的紫禁城上。她的声音异常平静，却蕴含着惊涛骇浪：

“我要回北京。”

紫薇微微一怔。

“不是为了永琪，”小燕子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紫薇，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乎圣洁的光芒，那光芒源自她内心最深处、最炽热、也最无畏的情感，“是为了他。为了那个……刚刚还了萧家清白、给了我‘唯一’承诺的……九五之尊。” 她特意提到了“还了萧家清白”，这既是事实，也是她面对哥哥时一个重要的心理支撑点——他并非仇人，而是恩人，更是她心之所向。

紫薇看着眼前的小燕子，心头巨震。那个曾经为爱勇往直前却在永琪那里跌得头破血流的小燕子，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以一种更加震撼的方式重新站了起来。

这份为了所爱之人，甘愿去挑战世俗、去面对至亲可能的不解、甚至去愈合自己旧伤的勇气和决心，让紫薇既心疼又无比敬佩。

“小燕子……”紫薇紧紧抱住她，声音哽咽，“你想清楚了吗？这条路……比爱上永琪更难千百倍啊！……”

小燕子靠在紫薇肩头，感受着好友温暖的怀抱，眼中终于泛起一丝水光，但那眼神深处的光芒却丝毫未减，反而更加执拗地燃烧着。

“我知道难，紫薇。我知道前面可能是刀山火海。”她轻声说，语气却无比坚定，“可是……我的心告诉我，这次不一样。他在等我，用‘君无戏言’在等我。而我……也愿意为他，去争一争那个‘唯一’，哪怕要面对哥哥的责难，我也认了！”

夜，更深了。烛火摇曳，映照着两个紧紧相拥的少女。一个怀着对挚友未来坎坷之路的深切忧虑，一个则怀揣着为爱披荆斩棘的孤勇。而风暴的第一个浪头，就在明日，在她与兄长萧剑的相见之时。

翌日清晨，露珠未晞。小燕子站在萧剑暂居的院落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鼓足勇气推开那扇虚掩的柴扉。萧剑正在院中练剑，剑光如水，身姿矫健，看到小燕子进来，他收势回剑，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

“小燕子，这么早？”他注意到妹妹不同寻常的凝重神色，笑容微敛，“怎么了？脸色不太好。”

小燕子走到他面前，仰起头，直视着兄长关切的眼睛。阳光落在她脸上，照亮了她眼底那份破釜沉舟的决心。

“哥，”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我要回北京了。”

萧剑微微一怔：“你想回去？，为了永琪...？紫薇她们都也都很想你回去。”

“不是为了永琪，也不是为了紫薇她们。”小燕子打断他，一字一句地说道，目光牢牢锁住萧剑的眼睛，“哥，我是为了一个人回去。”

萧剑心中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脸上的温和渐渐褪去，变得严肃起来：“为了谁？”

小燕子抿了抿唇，那个名字在她舌尖滚烫，她必须说出来：“为了……皇上。”

“皇上？”萧剑的眉头瞬间拧紧，眼神锐利如刀，“小燕子，你在说什么？他是……” 他想说“他是你的皇阿玛”，但话到嘴边，想起如今身份早已不同，那份“父女”名分在萧家冤案平反后，更显得尴尬而脆弱。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哥。”小燕子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勇气，“他不是仇人了！他是还了我萧家清白的恩人！更重要的是……” 她的脸颊飞起红霞，眼神却亮得惊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灼热，“我爱他！我爱弘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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