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起剑招间（4） (2-1)

走廊里的穿堂风卷着晚春的湿意，吹得廊下挂着的灯笼轻轻摇晃，橘色光晕透过纸罩落在青石板上，忽明忽暗。林一走在前面，秦风那件玄色外袍的衣摆扫过地面，带起细碎的尘土，露出里面紫衫的下摆，像是墨色绸缎上绣了朵暗紫的花。他乌黑的长发松松挽着，几缕碎发垂在颈侧，随着脚步轻轻晃动。

秦风跟在后面，目光总忍不住往他侧脸飘。方才在庭院里只顾着逗弄，倒没细瞧，此刻借着灯笼的光才发现，林一的眼睛竟这般惹眼。海蓝色的瞳仁在昏暗中像浸了水的蓝宝石，双眼皮折出干净的弧度，长睫毛密而纤长，垂下来时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抬眼的瞬间，睫毛颤动如蝶翼，那片蓝便漾起涟漪，像被风拂过的深海。他甚至能看清虹膜上细碎的浅色纹路，比西域进贡的琉璃还要剔透，偏生被那冷淡的眼神衬着，又添了几分拒人千里的清冽。

"步子迈这么大，怕被我吃了？"秦风刻意放慢脚步，声音里带着惯有的戏谑。

林一脚步微顿，海蓝色的眸子转过来，长睫毛在灯光下投出淡淡的影："再胡言，我便回去了。"

秦风见他眼尾微微上挑，那片海蓝里像是落了点星火，喉间莫名发紧，嘴上却依旧不正经："别啊，小蝴蝶飞走了，我找谁赔我的外袍？"他伸手想去够林一的发尾，却被对方侧身躲开，紫衫的袖子扫过他手背，带着微凉的触感。

两人一前一后走过转角，走廊尽头的食堂门虚掩着，里面飘来淡淡的米香。秦风望着林一的背影，忽然觉得那双海蓝色的眼睛像是有什么魔力，让他心里乱糟糟的，连脚步都慢了半拍。直到林一推开食堂的木门，他才猛地回过神，快步跟了上去。

食堂里只点了几盏油灯，光线不算亮，却衬得四下格外安静。靠墙的长桌旁，李璐早已端坐在那里，面前摆着三副粗瓷碗筷，自己跟前的碗里盛着白粥，碟子里放着两块酱菜，见他们进来，立刻扬声招呼："可算来了，我估摸着时辰，特意多留了些热粥。"

林一走到桌边坐下，将玄色外袍的袖子往上卷了卷，露出皓白的手腕，拿起筷子轻轻搅动碗里的粥。他吃得极慢，小口小口地抿着，眼帘低垂，长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海蓝色的眸子被遮住大半，只剩一点冷光落在粥面上。

秦风在他身旁坐下，见他碟子里的酱菜几乎没动，粥也他碟中。鱼肉细嫩，还冒着热气，沾着点点酱汁。

林一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海蓝色的瞳孔骤然收缩，像是被什么烫到般猛地抬眼。长睫毛剧烈地颤动着，眼底的冷淡瞬间被惊惶取代，连带着嘴唇都抿成了一条直线。他盯着碟子里的鱼肉，手指因用力而泛白，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拿走。"

秦风这才察觉不对，见他脸色泛白，连耳根都染上薄红，不像是赌气，倒像是真的抗拒。可话已出口，他偏又改不了逗弄的性子，故意拖长调子："怎么？怕鱼刺卡喉咙？还是觉得我夹的不香？"

桌下忽然传来一阵闷响，秦风的胫骨结结实实挨了一脚，力道比方才重了数倍。他闷哼一声，正想开口，却见林一猛地站起身，紫衫的衣摆扫过凳脚，留下一道淡紫色的影子，转身往灶台边的碗筷架走去。

趁着林一转身，秦风立刻凑到李璐身边，压低声音问："林一他这是......"

李璐放下筷子，指腹蹭了蹭碗沿："忘了跟你说，林一他对鱼过敏。"她叹了口气，"上次宗门宴饮，有人不知内情给他夹了鱼，他当场就起了红疹，差点喘不上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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