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滴答声

老旧的挂钟在客厅墙上摇晃，指针卡在三点零四分，却仍在固执地发出“滴答”声。我蜷缩在被子里数着那声音，今晚已经数到第三百七十二下了。

这栋老宅是上周继承的，律师把钥匙交过来时，特意强调阁楼的门要永远锁着。可昨晚起，天花板总传来刮擦声，像有人在用指甲来回挠木板。

“滴答……滴答……”

第三百七十三下时，楼下突然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我猛地坐起身，冷汗瞬间浸透睡衣。玄关的感应灯没亮，按理说只要有人经过就会亮起的。

摸索着摸到手机，屏幕光刺破黑暗的瞬间，我看见被子边缘有片深色污渍。凑近了才发现是水渍，还带着淡淡的铁锈味。更让我头皮发麻的是，水渍正顺着床单往下渗，源头似乎在天花板——那里有块墙纸鼓了起来，像有东西在里面蠕动。

刮擦声又响了，这次格外清晰，就在正上方。我抓起枕边的水果刀，蹑手蹑脚地走出卧室。客厅的挂钟还在走，指针明明没动，那声音却越来越急，像在催促什么。

楼梯口的地毯湿了一大片，深色液体顺着台阶往下滴。我数了数，正好滴在第三级台阶的裂缝里，和我昨天发现的那道裂缝位置分毫不差。

“滴答……滴答……”

声音突然停了。

取而代之的是阁楼门被推开的吱呀声。那扇我亲手用三把锁锁死的门，此刻正缓缓张开一条缝，里面涌出带着霉味的冷风，吹得我手里的刀差点落地。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条未知号码的短信：“它数到三百七十五了。”

我猛地抬头，看见阁楼门缝里掉下来什么东西，轻飘飘地落在脚下。是片指甲，带着暗红色的血痂，和我右手指头上昨天不小心蹭掉的那块一模一样。

挂钟又开始响了，这次的声音不再是“滴答”，而是像是有人在里面用指甲刮玻璃。我盯着那扇不断渗出水渍的阁楼门，突然想起律师说过的话——二十年前，这里的女主人就是在阁楼上吊的，舌头伸得很长，指甲抓得门板全是血痕。

水渍顺着门缝流到脚边，冰凉的触感让我打了个寒颤。这时才发现，那液体里漂浮着细小的黑色毛发，和我早上梳头时掉的那些一模一样。

“三百七十六。”

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潮湿的水汽。我僵硬地转过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身后，站着个穿着白色睡裙的女人，她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右手正缓缓抬起，指甲缝里全是暗红色的污垢。

而我的右手，不知何时已经不受控制地举了起来，指甲深深掐进了自己的脖子。

挂钟的声音越来越响，我在镜子里看见女人的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她凑到我耳边，轻声说：“还差一下哦。”

最后一声“滴答”落下时，我终于看清了她的脸——那分明是我自己的脸，只是眼睛里没有任何神采，只有一片浑浊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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