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衣柜的晚安吻

深夜十二点零七分，林小满第三次被婴儿的啼哭声惊醒。

她摸索着打开床头灯，昏黄光晕里，五岁儿子乐乐的小床空空如也。枕边的星星玩偶歪倒着，床单上还残留着儿子最喜欢的草莓牛奶味。记忆突然闪回——睡前明明给乐乐掖好了被子，他怎么会不见踪影？

"乐乐？"她轻声呼唤，声音在空荡荡的主卧里激起细微回音。客厅的老式挂钟发出齿轮转动的咔嗒声，混着楼下水管道低沉的呜咽。当啼哭声再次从儿童房传来时，林小满终于鼓起勇气推开那扇虚掩的门。

月光透过纱帘洒在衣柜上，柜门缝隙渗出丝丝缕缕的白雾。啼哭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指甲刮擦木板的声响。林小满感觉后背渗出冷汗，那是乐乐最爱的蓝色卡通衣柜，三天前她才把换季衣物收纳进去，此刻柜门却在微微颤动。

"妈妈，抱抱......"稚嫩的声音从衣柜深处传来。林小满颤抖着抓住把手，金属触感冰凉刺骨。柜门推开的瞬间，一股腐臭混着奶香扑面而来——乐乐蜷缩在角落，身上还穿着白天的恐龙睡衣，只是整张脸泛着青灰，脖颈处缠绕着层层叠叠的红色丝线，像极了婚礼上系喜糖盒的绸带。

"宝贝，你怎么......"话未说完，乐乐突然咧嘴笑了，牙龈间渗出黑色黏液。他伸出小手，指尖的皮肤翻卷如绽开的花瓣，"妈妈，奶奶说我要给你一个晚安吻。"

林小满想要后退，却发现双脚早已被白雾缠住。乐乐的身体诡异地拉长，红丝线顺着他的嘴角不断延伸，在月光下泛着湿润的光泽。当冰凉的唇贴上她脖颈的瞬间，林小

小满的喉间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身体却动弹不得。红丝线顺着乐乐的指尖蔓延开来，缠住她的手腕，冰冷的触感如同蛇信。乐乐空洞的瞳孔里，玻璃弹珠反射出诡异的光芒，映出衣柜深处更骇人的景象——那些红嫁衣娃娃的脖颈正在缓缓转动，原本看向墙壁的脑袋，齐刷刷转向了她。

“妈妈，你不喜欢我的礼物吗？”乐乐的声音变得尖细刺耳，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一排扭曲的牙齿。红丝线越缠越紧，林小满感觉呼吸愈发困难，视线也开始模糊。恍惚间，她想起了半年前在二手市场买下的那个衣柜。当时卖主神色古怪，反复叮嘱晚上一定要锁好柜门，可她只当对方是在故弄玄虚。

就在意识即将消散之际，林小满突然摸到口袋里儿子白天送给她的护身符——那是乐乐在幼儿园手工课上做的，用彩绳编织成小小的平安结。护身符触碰到红丝线的瞬间，丝线发出刺耳的嘶鸣，如遇烈火的蛛网般迅速萎缩。乐乐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身体向后倒去，重重撞在衣柜壁上。

白雾开始翻腾涌动，红嫁衣娃娃们纷纷从黑暗中爬出，她们的嫁衣上沾满暗红污渍，每走一步都在地上留下湿漉漉的血印。林小满趁机挣脱束缚，转身就跑，却发现房门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面巨大的镜子。镜子里，她的身后站满了面色惨白的女人，每个人都穿着红嫁衣，脖颈处缠绕着同样的红丝线。

“找到新妈妈了......”娃娃们的声音此起彼伏，如同来自地狱的合唱。林小满举起护身符，平安结在镜中绽放出耀眼的光芒，镜子突然炸裂，碎片如雨点般落下。她顾不上疼痛，踩着满地玻璃冲向记忆中房门的位置，终于摸到了冰凉的门把手。

当林小满跌跌撞撞冲出儿童房时，客厅的挂钟显示时间仍是十二点零七分。主卧里，乐乐的小床依旧空空如也，但床头多了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二十年前的这间屋子里，七个穿着红嫁衣的女孩站在那个蓝色衣柜前，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而在照片角落，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对着镜头举起相机，那人身上穿着的，正是林小满今晚的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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