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中箭 (3-3)

他又指了指旁边小炉子上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药罐，“这药得按时喝，夜里最是要紧，得有人守着，怕他发热。”

“好，好，我们知道了。”虞铖沉声应着，看着昏迷不醒的裴承玉，心里像压了块大石头。这小子是为了帮他们才受的伤，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他都不敢想怎么跟裴夫人交代，更没法跟姩儿交代！

陆恒在一旁拳头紧握，眼眶猩红，说话时声音还颤抖着：“都怪我，都怪我！将军是为了救我才变成这样的。那箭是冲着我来的，若不是我大意了没发现那支箭，将军也不会替我挡下那一剑，是我害了将军……”

虞铖轻叹一声，看着陆恒，安慰道：“不怪你，这是子璟自己的选择，况且军医这不是已经说了子璟已经无大碍了吗，你也别太自责。”

“将军！夫人！”一个士兵急匆匆跑进来，脸上还带着硝烟，“叛军又在猛攻东边防线了！快顶不住了！”

虞铖和郑灵瑛脸色一变，同时站了起来。战事紧急，一刻也耽误不得！

“灵瑛，你留在这里照看子璟！”虞铖当机立断，抓起放在一旁的头盔，“我去东边！陆恒！”

“末将在！”陆恒一直像根柱子似的守在裴承玉床边，眼睛红红的，听到喊他，立刻挺直了腰板。

“你留下！”虞铖指着床上的裴承玉，语气不容置疑，“守好你家将军！”

“是！将军放心！末将拼了命也护住裴将军！”陆恒抱拳，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

虞铖又深深看了一眼床上毫无知觉的裴承玉，一咬牙，转身大步冲出了营帐，铠甲碰撞发出哗啦的响声，很快消失在帐外。

郑灵瑛走到床边，替裴承玉掖了掖被角，看着他苍白安静的脸，轻轻叹了口气。她转头对军医说：“这里就劳烦军医和陆恒了，药煎好了立刻喂他服下。我……我也得去前面看看。” 她实在放心不下前线的丈夫和将士们。

“夫人放心去，这里有老夫和陆将军。”军医连忙应道。

郑灵瑛又看了一眼裴承玉，这才忧心忡忡地快步离开。

营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药罐子咕嘟咕嘟的声响，还有裴承玉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呼吸声。陆恒像座石雕一样立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裴承玉的脸，手里紧紧攥着自己的佩刀，指节都发白了。他脑子里全是裴将军中箭倒下的那一幕，心里又痛又恨。

“将军……您可千万要撑住啊……”陆恒低声念叨着，声音带着哽咽。

时间一点点过去，外面隐约传来厮杀和号角的声音，时远时近。军医时不时探探裴承玉的额头和脉搏，又去搅动一下药罐。陆恒的心也跟着外面的声音七上八下。

终于，药煎好了。军医小心地把深褐色的药汁倒进碗里，晾到温热。陆恒连忙上前，笨手笨脚地想要帮忙扶起裴承玉。

“小心点，慢点，别扯到伤口！”军医连声提醒。

两人合力，好不容易才把裴承玉的上半身微微抬起一点点。陆恒一手小心地托着裴承玉的后颈，一手端过药碗。军医用小勺舀起一点药汁，轻轻撬开裴承玉紧闭的牙关，慢慢喂进去。

昏迷中的裴承玉似乎本能地抗拒这苦涩的味道，眉头微微蹙起，药汁顺着嘴角流下了一些。

“将军，喝药了，喝了药才能好……”陆恒急得不行，声音带着哭腔，像是在哄小孩，“您答应过要回去见虞三娘子的，您得说话算话啊！你若是回不去，虞三娘子要嫁给别人，我可拦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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