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线任务3

寒风卷过山脊，将下方浓雾中弥漫开来的、那种混合着能量碎片和绝望灵魂尘埃的气息猛地带上山坡——冰冷、死寂、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焦糊感——这是彻底毁灭的味道。鸠厌一动不动，眼窝中那点猩红的光芒微微摇曳着。

他的听力似乎被这单调重复的毁灭协奏曲所占据，又似乎已经穿过了这层地狱之声，在回溯另一条时间线的轨迹。在那些刺穿躯体、碾碎骨骼的爆裂声隙里，在寒风的哭嚎背后，一个熟悉到刻骨铭心、充满生命力与快乐的声音碎片，固执地穿透了他灵魂的每一道裂痕

“NYEH HEH HEH！！BROTHER！快看！我自己搭的瞭望塔！今天一定……”那声音带着无忧无虑的自豪和明亮的光彩，如同穿透厚厚冰层的金色阳光。

“哎呀！又塌了！……不过没关系！下一次！下一次一定更坚固，我要……”

他看见了幻影——一片明亮的雪地上，那个永远比他高出一些的身影，穿着那件醒目的橙色短外套，顶着一个巨大的白色骨形头盔——那玩意总是歪歪斜斜的，更显几分憨厚的笨拙。

Papyrus正弯着腰，认认真真地在雪地上用骨头道具“标记”着一个巨大却结构歪斜的建筑地基轮廓线。他直起身，得意地插着腰，扭头对着虚空中Dust的位置大声宣告着。阳光落在那毫无阴霾的笑容上，金灿灿的，纯粹得刺痛他的灵魂内核。

“……完成最伟大的任务！让怪物王国……”声音还在延伸，却带上了回响。幻景摇晃起来，如同被搅动的水面。虚空中弟弟的身影也变得模糊，被风搅得扭曲变形。风声中只剩下那虚幻的、带着强烈回音的尾声，一遍遍撞击着Dust的意识壁垒：

“NYEH HEH HEH HEH……”

笑声在膨胀，在回环，越来越响，越来越空茫！

“呼……呼……”鸠厌的指骨死死抠进冰冷的岩石缝隙里，指关节因过于用力而摩擦出刺耳的嘎吱声。

胸腔内，那被强行修复的区域在剧烈的不规律心跳冲击下似乎要重新断裂开。来自肺腔的尖锐抽气声比雪原的寒风更为刺耳。他抬起头，眼窝中那两簇红芒被深重阴影覆盖，几乎熄灭，仿佛要完全陷入眼骨的裂痕。

毁灭仍在山脚下进行，无声无息，只剩下浓雾吞噬物质时低沉的嗡鸣。没有风了，或者风已经带走了所有的余音。

鸠厌站在原地，身体绷直，仿佛凝固的冰雕。下方，最后一点挣扎的灯火熄灭了，最后一丝残余的烟尘被黑色的洪流彻底抹平。

视野所及的这片雪原褶皱里，只剩下月光下无边无际的灰烬在无声地盘旋、降落。

Petale 这个au，连同它所代表的最后一点灰烬里的余温，化入了这片死寂的白色荒漠中。

……任务完成

鸠厌缓缓转过身，背对着那片永恒的灰白，碾过冰冷的骨屑和灰烬，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每一步踩下，厚厚的积雪都呻吟着向四周塌陷。

他的脚步异常沉重，甚至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因剧烈痛苦而导致的轻微踉跄。但他没有停顿，目标指向森林的方向。冰冷的夜风重新开始呼啸，卷起地上新落的、混杂着死亡余烬的尘粉，粘在他不断向前迈动的腿骨和破碎灰白色帽衫上。在巨大霜月投下的惨白清辉里，他的背影融入森林边缘更浓密的阴影，像一个被雪原彻底吐出的幽灵，消失在无边的寒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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