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呵…呵呵呵……” 破碎的、神经质的低笑，不受控制地从时凌霜喉咙里逸出。她看着容砚痛苦蜷缩的背影，看着那蜿蜒的血迹，看着自己指尖那抹刺目的红，眼神空洞又燃烧着一种近乎崩溃的疯狂。

“囚徒？饲主？” 她的声音嘶哑，带着尖利的嘲讽，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容砚，你这囚徒当得可真体面！住着顶层公寓，掌控千亿资本，动动手指就能决定无数人生死！你管这叫囚徒？那我算什么？你圈养的、用来喂那鬼东西的……备用口粮？！”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歇斯底里的愤怒和委屈，猛地指向那扇紧闭的、藏着所有死亡档案的门：

“一百次！整整一百次！我像个傻子一样被你耍得团团转！看着你那张高高在上、完美无缺的脸！每一次！每一次我以为接近了真相！每一次我以为能赢一次！结果呢？！结果都是被你推下去！摔得粉身碎骨！然后像个白痴一样重来！”

“现在你告诉我，你也是囚徒？你也在流血？你他妈早干什么去了？！”

“看着我死很好玩吗？！看着我像个疯子一样在你面前表演，是不是特别能满足你那扭曲的掌控欲？！”

愤怒如同岩浆喷发，烧灼着她的理智。她猛地冲上前，不是去扶他，而是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狠劲，狠狠揪住了容砚染血的衬衫前襟！手指用力到指节发白，将那昂贵的面料攥得扭曲变形！

“说话啊！容砚！你这个骗子！魔鬼！你看着我死的时候，心里是不是在冷笑？！是不是在想——看，又一个愚蠢的祭品，在徒劳地挣扎？！” 她用力摇晃着他，试图从他那张因痛苦而苍白、却依旧俊美得惊心动魄的脸上，找到一丝虚伪或狡辩的痕迹。

容砚被她粗暴的动作牵扯到伤口，闷哼一声，额角渗出更多冷汗。但他没有反抗，只是抬起那双深灰色的眼眸。那里面没有了平日的冰冷掌控，没有了血月下的疯狂，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如同枯井般的疲惫和……一种时凌霜从未见过的、近乎赤裸的……痛苦？

“冷笑？” 他的声音低哑破碎，带着自嘲的意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伴随着压抑的喘息，“Ling…每一次…你在我面前…粉身碎骨的时候……”

他艰难地吸了一口气，深灰色的瞳孔如同蒙尘的玻璃，倒映着时凌霜因愤怒而扭曲的脸：

“…我看到的…都是我自己…在深渊里…一遍遍…重复的影子…”

轰——！

如同惊雷在脑海中炸响！时凌霜揪着他衣襟的手，猛地一颤！

他看到的……是他自己？

什么意思？难道他也经历过……循环？比她更多？更久？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混合着更深的困惑和……一丝荒谬的共鸣，瞬间攫住了她！她看着容砚眼中那片深沉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亮的绝望之海，揪着他衣襟的手，竟不自觉地松了几分力道。

就在这时，容砚的身体猛地一僵！他痛苦地蜷缩起来，左手死死按住右腕上那个诡异的电路图腾！那暗红色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在他苍白的皮肤下疯狂蠕动、凸起，如同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血管里钻行！比刚才更剧烈的痛苦席卷了他，让他连闷哼都发不出来，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

“呃…啊…” 破碎的气音从他紧咬的牙关中溢出。那图腾的红光透过皮肤和指缝，妖异地闪烁着，仿佛在贪婪地吮吸着他的生命力，又像是在与某种无形的力量激烈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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