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容强撑着虚弱的身子踏入天牢时,腐臭的气息裹挟着铁锈味扑面而来。她攥紧袖口,在狱卒的引领下走向最深处的牢房。昏暗的烛光里,父亲苏怀瑾斜倚在霉斑遍布的草席上,往日威严的丞相官袍沾满泥污,鬓角白发不知何时又添了几缕。
“父亲!”苏卿容扑到铁栏前,指尖深深陷进冰冷的缝隙。苏怀瑾艰难抬头,看到女儿憔悴模样,浑浊的眼中泛起泪光:“阿容,你怎么来了......”
“是女儿不孝,连累您受苦了。”苏卿容声音发颤,转头冲狱卒厉声道,“还不快开门!”
牢门开启的瞬间,苏怀瑾踉跄着要起身,却被苏卿容稳稳扶住。她注意到父亲脚踝处渗出的血痕,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定是镣铐所致。苏晏和快步上前,将披风裹住父亲单薄的身子,兄妹二人一左一右搀扶着老人,往天牢外走去。
马车在相府门前缓缓停下,苏卿容小心翼翼地将父亲扶下车。苏府上下早已得知消息,老夫人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迎到门口,看到儿子遍体鳞伤的模样,眼眶瞬间红了:“怀瑾......”
苏怀瑾强撑着挤出一丝微笑:“母亲,孩儿不孝,让您担心了。”话音未落,便一阵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点点血迹。
苏卿容见状瞳孔骤缩,三步并作两步扶住摇摇欲坠的父亲,指尖已悄然搭上他腕间脉搏。沉细数乱的脉象让她心下一沉,往日研习医书的记忆翻涌——这是气血两虚又遭重创,伤及肺腑之症。
“快取我的医箱!”她转头冲呆立的碧圆喝道,声音因急切而发颤。余光瞥见母亲瘫软在兄长怀中,苏卿容深吸口气稳住心神,将父亲安顿在榻上。泛黄的医箱被她抖落些许灰尘,银针、药瓶在案头迅速排开。
“阿容,你昨夜才......”苏晏和欲言又止,看着妹妹苍白如纸的脸色,话尾消散在颤抖的叹息里。苏卿容已拈起银针,手腕微抖,三枚银针如流星般刺入父亲曲池、肺俞等穴位。冷汗顺着她额角滑落,昨夜淋雨受寒的虚弱感如潮水般涌来,她却死死咬住下唇,不让颤抖的指尖影响分毫。
行针完毕,苏卿容的指尖已被冷汗浸透,刚要起身去查看药炉,眼前却突然一阵发黑。她踉跄着扶住桌沿,耳畔传来苏晏和焦急的呼喊。
苏晏和箭步冲上前,堪堪扶住妹妹瘫软的身子。苏卿容靠在兄长肩头,眼前阵阵眩晕,却仍强撑着指向药炉:“药...不能熄...”话未说完,便陷入一片黑暗。
“快请大夫!”苏晏和的怒吼惊得屋内众人一震。老夫人跌坐在地,颤巍巍地伸手要摸孙女,却被苏怀瑾虚弱的声音制止:“别碰...阿容...内力反噬...”他咳着血沫,浑浊的眼中满是担忧,“去...请白...白神医...”
苏晏和将妹妹轻轻放在软榻上,指尖抚过她冷汗浸透的鬓角,指腹触到一片不正常的滚烫。碧圆捧着医箱跌跌撞撞冲进来,箱中药瓶哗啦作响:“公子!白神医的药庐在城西三十里,马车最快也要两刻钟......”
“来不及了。”苏怀瑾挣扎着撑起身子,剧烈的咳嗽震得床榻轻晃,血沫溅在素白的帕子上,洇开刺目的红,“阿容...懂药理...按她医箱里的方子抓药...”他的声音越来越弱,苍老的手指颤抖着指向案头泛黄的医书。
苏晏和翻开医书,目光扫过密密麻麻的批注。其中一页用朱砂圈出的“固本培元方”旁,歪歪扭扭写着阿容的字迹:“急症需配伍雪魄草,然此草性烈,非内力深厚者不可驾驭。”他攥紧书页,额角青筋暴起——妹妹昨夜淋雨又强行施针,此刻内力虚耗殆尽,如何能承受雪魄草的毒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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