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州城的秋雨淅沥了七日,林蝉的名字随着“鬼新娘索命案”传遍了大街小巷。茶肆说书人将剖棺验针的场面添油加醋,传成“神女开天目,白骨诉冤屈”的怪谈。而当事人林蝉,此刻正捏着王家赔付的十两银锞子,在西市鱼摊前为一文钱讨价还价。
“两文钱一条鲫鱼?前日才卖一文!”她拎着鱼鳃的手沾满腥黏,粗布袖口滑落半截,露出左臂自伤的结痂。
鱼贩乜斜着眼:“哟,这不是‘开棺神女’吗?王家赏你的金子够买下半条街了,还计较这几文钱?”
围观者哄笑中,林蝉面不改色掂了掂钱袋:“剖棺赚的是卖命钱,买鱼付的是公道价——给不给砍?”
市井的刁难比棺中腐尸更难对付。她穿越前是实验室里泡大的法医,这辈子原主记忆里只有绣花针和《女戒》,砍价的本事全靠这三日恶补。最终以三文钱两条成交,鱼贩啐了口唾沫:“晦气!女子摸尸的手也来摸鱼……”
话音未落,一声凄厉惨叫撕裂雨幕——
“死人骨头啊——!”
西市菜场东南角的腌菜窖塌了半边,泥水里赫然陷着一具无头骸骨!森白指骨抠进土缝,胸腔肋骨支离破碎,盆骨像被野兽啃过般残缺不全。
提刑司的皂隶很快封锁现场。新任提刑官谢凛策马而至,玄色官袍下摆溅满泥点,目光掠过人群时在林蝉脸上顿了片刻。她正蹲在警戒线外,指尖捻着窖边翻出的泥土细嗅。
“腐草味混着石灰……埋尸人懂防腐。”林蝉喃喃自语,冷不防头顶罩下一片阴影。
谢凛的骨伞遮住她头顶:“永州府衙尚无女仵作一职,林姑娘请回。”
“昨夜子时暴雨冲塌菜窖,尸骨暴露不超过三个时辰。”林蝉起身直视他,“骸骨表面沾满新鲜苔藓,指缝却嵌着三年前的旱莲种子——大人若不信,剖开胃区土壤便知。”
谢凛眼底掠过一丝诧异。他早查过这女子底细:父母双亡的孤女,被退婚前连永州城都没出过,此刻却对植物种子如数家珍。
“依姑娘看,死者是男是女?”他故意考问。
林蝉指向泥水中的盆骨:“耻骨弓角度超九十度,骨盆上口横径大于纵径,骶骨短宽——是女子。”她拨开肋骨上一丛苔藓,“第四肋骨折断处有陈旧性骨痂,生前至少断过两次,凶手专挑旧伤下手,是熟人。”
满场死寂。皂隶们面面相觑,谢凛突然解下腰间鎏金令牌抛给她:“暂授你勘验权,若错一处,杖五十!”
林蝉踏入泥坑,雨水冲刷着骸骨缝隙。她利落拼凑散落的椎骨,指尖突然停在骶骨一处凹陷:“生育过,难产造成骶骨裂伤。”又捻起半截腿骨断面:“斧刃斜劈伤,凶手左利手,身高五尺七寸至六寸——王公子,劳驾站直些!”
人群唰地分开,正欲溜走的王安僵在原地。谢凛眯起眼:王安左袖露出半截金丝护腕,正是左利手防磨的物件。
“胡、胡扯!”王安脸色惨白,“我妹妹的案子已结,这野尸与我何干!”
“谁说是野尸?”林蝉从骸骨盆腔夹出一枚生锈的铜扣,“永州绣坊特供婢女服的盘扣,扣上缠着茜草染的红线——大人不妨查查,三年前哪家大户婢女失踪?”
谢凛一挥手,皂隶疾驰而去。不过半炷香,卷宗摊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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