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尖下的星光 (2-1)

蝉鸣撕开六月清晨的薄雾时，高三（7）班的早读铃已经响过十分钟。叶云心踩着最后一声铃冲进教室，书包带子上挂着的机械蝴蝶挂件叮当作响，惊飞了窗边的麻雀。她刚把画本塞进课桌，就瞥见顾佳抱着一摞试卷站在讲台上，白大褂样式的校服袖口还沾着荧光颜料。

"摸底考的答题卡。"顾佳把试卷分发到每个同学桌上，护目镜滑到鼻尖，"这次物理压轴题用了新的量子纠缠模型。"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正在往草稿纸上涂鸦的叶云心，"尤其是某些人，别把公式写成画。"

叶云心吐了吐舌头，偷偷把刚画了一半的机械齿轮涂鸦塞到课本底下。教室后方，北冥川正用改装过的自动铅笔拆解修正带，零件散落了一桌子："顾佳，你上次说的荧光墨水，我改良成可擦写版本了。"

早读课的喧嚣被教导主任的高跟鞋声切断。老班抱着保温杯站在门口，镜片后的目光扫过骚动的教室："距离高考还有20天，今天的摸底考按高考标准来。最后一排那两个，把无关物品全收起来！"

叶云心慌忙把画具塞进抽屉，手指不小心碰到顾佳放在过道边的书包。一本笔记本滑落出来，扉页上"量子物理实验记录"几个字刚劲有力，夹在中间的荧光便利贴上，用红笔写着："给叶云心讲清楚洛伦兹力的可视化推导"。

试卷发下来时，叶云心盯着物理卷上的电路图犯愁。那些密密麻麻的导线突然变成了缠绕的藤蔓，她咬着笔头，在草稿纸上画了个戴着护目镜的小人——是顾佳调试仪器的样子。直到前排同学提醒还有半小时交卷，她才惊觉电磁学大题还空着。

转头偷瞄顾佳，对方正全神贯注地演算，笔尖在答题卡上沙沙作响。阳光穿过教室的纱窗，在她睫毛上投下细小的阴影，草稿纸上的公式像精密的齿轮般环环相扣。叶云心突然想起昨晚天台，顾佳拿着荧光笔教她画受力分析图，那些发光的箭头在夜色里流淌成银河。

收卷铃声响起时，叶云心还有三道大题没写。她沮丧地趴在桌上，看顾佳被北冥川拉着讨论最后一题的解法。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蝉鸣声愈发聒噪，走廊里已经传来其他班级对答案的喧闹。

"又在发呆？"顾佳不知何时坐到她旁边，把草稿纸推过来，"这道题可以用等效电路法，你看——"她用红笔圈出关键步骤，袖口的荧光颜料蹭到叶云心手背，"还有这个受力分析，上次教过你的。"

叶云心突然抓住她的手："顾佳，我是不是没救了？每次考试都像打仗，那些公式在脑子里乱成一团。"她的声音闷闷的，鼻尖几乎要贴上桌面。

顾佳愣了愣，伸手把她翘起的呆毛按下去："放学后去实验室，我用荧光液把公式写在墙上，这样总不会忘记了吧？"她顿了顿，耳尖微微发红，"其实...你上次画的机械齿轮受力分析图，比教科书上的还直观。"

午休时，食堂里飘着糖醋排骨的香气。叶云心咬着吸管，看顾佳用筷子在餐盘上比划电场线。北冥川突然端着餐盘挤过来，手里举着个自制的迷你发电机："快看！用荧光液做指示灯，比普通灯泡省电70%！"他的得意洋洋被路过的教导主任瞪了一眼，讪讪地收起了装置。

下午的数学考试在昏昏欲睡中开始。叶云心盯着立体几何题，突然想起顾佳说过的"把图形想象成会动的机械结构"。她拿起彩铅，在草稿纸上把三棱锥画成可折叠的机械零件，那些辅助线变成了齿轮的传动轨迹。当她解出最后一道导数题时，发现离交卷只剩五分钟。

放晚学时，夕阳把走廊染成暖橙色。叶云心抱着错题本跟在顾佳身后，看她的白大褂下摆被风吹起。实验室的门打开时，她惊讶地发现整面白墙都被荧光颜料覆盖，洛伦兹力公式像流动的星云般悬浮在空中，每个符号都闪着幽蓝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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