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从前那个他吗？

“川，借支笔。”

我攥着断裂的自动铅笔，抬头撞进那双熟悉的桃花眼。林深倚在教室后门，白衬衫领口松着两颗纽扣，手腕上褪色的编织手绳随着动作晃荡——那是初三那年我们在手工课上编的。

粉笔灰簌簌落在课桌上，将记忆里的画面晕染开来。初中时的北冥川总踩着早读铃声冲进教室，把热腾腾的饭团往我桌上一放；运动会上他在跑道边挥舞班旗，喊哑了嗓子也要为我加油；毕业那天他塞给我一颗草莓味糖果，说“高中继续做同桌”

可此刻他身后站着的，是抱着奶茶、穿着限量款球鞋的外校女生。我低头翻笔袋的手微微发颤，摸到备用笔的瞬间，突然想起他上周在校园论坛上的照片——染着银灰色头发，搂着几个打扮时髦的少年站在酒吧门口。

“给。”我把笔推过去，目光避开他手腕上的手绳。

北冥川指尖擦过我的手背，声音压低：“放学别走。”他转身时带起一阵陌生的香水味，混着窗外飘来的白玉兰香气，让我想起我们曾在老槐树下埋下的许愿瓶。

放学后的走廊空无一人，北冥川倚着斑驳的砖墙，掏出一包烟又默默塞回去。“听说你保送了？”他垂眸踢着石子，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我注意到他校服袖口磨出了毛边，和记忆里那个永远把衣服熨得笔挺的少年判若两人。

他从口袋里摸出个皱巴巴的信封

我拆开信封，泛黄的信纸上字迹依旧飞扬：“等我们考上同一所大学，就去看海。”落款日期是三年前的夏天。窗外的蝉鸣声突然刺耳起来，我想起上周路过游戏厅，透过玻璃看到他叼着烟打街机的模样，想起同学说他和校外混混打架的传闻。

“为什么变成这样？”我的声音带着哭腔。

北冥川突然笑了，笑得肩膀都在发抖：“因为我爸癌症去世了，因为我妈要改嫁，因为...”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因为我发现有些梦想，光靠努力根本没用！”

暮色漫过他泛红的眼眶，我忽然发现他校服内侧别着的校徽——那是我们初中的校徽，边角已经磨损得发亮。原来在他故作叛逆的表象下，还藏着某个固执的角落，固执地守护着我们共同的过去。

风掠过走廊，吹起他额前的碎发。我想起那个在跑道边为我呐喊的少年，想起那个在槐树下认真写下愿望的少年。或许人永远不可能是从前的模样，但那些共同燃烧过的青春，早已在彼此生命里烙下永不褪色的印记。

“我等你回来。”我轻轻抽出被他攥着的手，将信封重新塞进他掌心，“带着你没说完的话，去看真正的海。”

北冥川别过脸去，喉间溢出一声沙哑的笑：“好。”他转身时，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校服上的校徽在余晖中微微发亮，像一颗永远不会熄灭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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