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的门被虞清欢甩出震天巨响,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庭院里,死寂无声。秋风卷着枯叶,打着旋儿落在青石板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衬得这方天地更加空旷凝滞。
月洞门口,谢临风手中的折扇忘了摇,萧景琰温润的脸上凝固着惊愕,几位随行的官员更是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个个瞠目结舌,目光死死胶着在庭院中央那位墨袍玉立的身影上。
沈念安缓缓抬手,指腹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近乎优雅的从容,轻轻拂过自己颈侧那几道清晰可见、微微泛红的指痕。他甚至微微侧过头,对着旁边铜盆架光洁如镜的铜饰面,不紧不慢地照了照。
铜镜模糊的影像里,映出他平静无波的脸,和颈间那几道刺目的红痕。他的唇角,极其细微地、向上勾起了一个几乎难以察觉的弧度,快得如同错觉,随即又恢复了惯常的冷硬线条。
然后,他才慢条斯理地转过身,面向门口那几位尚未从石化状态中恢复的“看客”。
他弯腰,动作从容不迫,如同拾起一片无足轻重的落叶,将那件华美得足以让任何贵妇趋之若鹜的雪狐裘披风从地上捡了起来。修长的手指极其轻柔地拂去沾染的几粒微尘,雪白的狐毛在他指间流淌着月华般温润的光泽。赤金缠枝莲纹与中央那枚深邃的孔雀蓝宝石在秋阳下折射出炫目的光,更衬得他墨色锦袍深沉如渊。
“让诸位见笑了。”沈念安的声音响起,清越平稳,如同山涧冷泉,听不出丝毫情绪波澜,仿佛刚才那惊世骇俗的“贵妃掐督主”一幕,只是众人眼花。他将那件价值连城的披风随意地搭在自己的臂弯里,姿态闲适。
他的目光在谢临风、萧景琰等人脸上缓缓扫过,那双深不见底的凤眸平静无波,却又带着一种无形的、令人下意识屏息的威压。空气仿佛都沉重了几分。
短暂的死寂后,谢临风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猛地合上忘了摇的折扇,“啪”地一声脆响打破了凝滞。俊朗的脸上瞬间堆满了戏谑夸张的笑容,几步走上前,绕着沈念安转了小半圈,眼神像探照灯一样在他颈侧的红痕和臂弯的披风上来回扫视。
“哎哟喂!我的沈大督主!”谢临风拖长了调子,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促狭,“您这‘家事’……动静可着实不小啊!瞧瞧这脖子,啧啧啧……嫂夫人……咳,贵妃娘娘这手劲儿,练过?”他故意朝着紧闭的寝殿门努了努嘴,挤眉弄眼。
沈念安面色不变,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淡淡地回了一句:“小惩大诫罢了。”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
“小惩大诫?”旁边一位姓王的年轻御史没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眼神瞟着那几道红痕,又飞快地低下头。这“惩诫”的痕迹,看着可不轻。
一直沉默的萧景琰此时也上前一步,他身姿挺拔,玄青色锦袍衬得气质温润如玉,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仿佛洞悉一切的温和笑意。他的目光在沈念安臂弯的披风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落回沈念安脸上,声音清朗,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督主雅量。只是……这雪狐裘,倒是难得一见的珍品。方才见督主拾起时,格外珍重,想必是……心头之物?”
他刻意加重了“心头之物”四个字,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紧闭的殿门。
沈念安搭着披风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蜷缩了一下,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内衬光滑的锦缎。面上却依旧八风不动,只淡淡道:“不过是件御寒之物。内子畏寒,前几日路过西市,瞧着顺眼便买下了。”他刻意用了“内子”这个称呼,平淡的语气里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宣告意味。
“哦?西市?”谢临风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折扇“唰”地一下又打开了,摇得飞快,凑得更近了些,几乎要贴到那雪白的毛锋上,眼睛贼亮,“督主好眼光!这毛色,这针脚……咦?”
他忽然顿住,像是发现了什么稀奇,用扇柄极其小心地拨开披风领口内侧、靠近锦缎内衬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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