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换上！"赵倾城猛地拍案而起，鎏金茶盏在青玉案上剧烈震颤，琥珀色茶汤泼溅而出，在案面蜿蜒成血色溪流。她居高临下俯视着温肃，凤冠上的东珠随着动作剧烈摇晃，映得眼底的疯狂愈发刺眼，"本宫的耐心可不多。"

温肃盯着地上破碎的茶盏，耳边却不断回响着方才那句"你的父母"。他仿佛看见父亲佝偻着背在书房抄写账本，母亲在灶间忙碌的身影，还有琼娘举着风筝在庭院里奔跑的模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钻心的疼痛却压不住胸腔里翻涌的绝望。

"长公主此举，必遭天下人唾弃......"他的声音细若蚊蝇，在空旷的大殿里显得格外单薄。

"天下人？"赵倾城嗤笑一声，裙裾扫过满地狼藉逼近，"你觉得，是天下人的唾沫星子厉害，还是刑部大牢的铡刀更锋利？"她忽然贴近他耳畔，吐气如兰却字字如刀，"听说温家老宅后院种着大片竹林？若是走水......"

温肃浑身剧震，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亵衣的绸缎滑过指尖，带着令人作呕的温热。他踉跄着后退，撞翻了架上的博山炉，沉香屑纷纷扬扬洒落，仿佛下了一场雪。

"三......"赵倾城开始数数，尾音拖得极长。

温肃猛地转身，几乎是逃也似的躲到屏风后。绸缎摩擦声在寂静的殿内格外清晰，他颤抖着褪去官服，冰凉的亵衣贴上皮肤时，屈辱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而屏风外，赵倾城倚着蟠龙柱轻笑，指尖把玩着一缕青丝，眼神却空洞得可怕——这一刻，眼前人究竟是温肃，还是杜仰熙，她早已分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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