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五年的雪,下得比往年都要迟。
颜姝跪在祠堂的青砖地上,指尖死死掐进掌心。面前那盏安神茶腾起袅袅白雾,茶汤里浮着细碎的朱砂,像极了三年前那场大火里纷扬的血沫。
“喝了它。”父亲颜正清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温润如玉,却不容抗拒,“你的头风症该发作了。”
窗外更鼓敲过三响,颜姝垂眸,将茶一饮而尽。
——这是这个月第七碗。
子时的梆子刚响过第一声,颜姝的银钗已刺穿第三个贪官的咽喉。
血溅在长安城最高的钟楼飞檐上,像绽开的红梅。她习惯性去摸死者左胸——果然触到一点微凸。匕首挑开皮肉,一枚用朱砂绘就的梅花印记赫然在目,与她腕间月牙疤下的红痕一模一样。
“第三十七个。”她低声数着,突然听见瓦片轻响。
月华如水,有人立在十步外的鸱吻上,雪白袍角被风掀起,露出腰间鎏金令牌。 ′
大理寺卿,裴昭。
“颜小姐的《春江花月夜》弹得极好。”裴昭轻笑,靴底碾过染血的青瓦,“可惜杀人时,指法乱了半拍。”
他指尖拈着一片银钗碎片,正是颜姝三日前遗落在凶案现场的。月光下那修长手指如白玉雕成,可颜姝知道,这双手昨日刚在刑房剜出过犯人的眼珠。
“裴大人是来拿我的?”她反手握住袖中匕首,却见裴昭忽然撕开自己的衣领。
锁骨下方,一朵金边朱砂梅在月光下妖冶绽放。
“我是来问——”他一步步逼近,身上沉水香混着血腥气,“为何你杀的每个人,都有和我相同的印记?”
四更天的打更声救了颜姝。
蛊毒发作的剧痛从腕间炸开时,她险些从檐上栽下去。裴昭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却在触及月牙疤痕的刹那猛地松开——
两人接触的皮肤竟泛起诡异的红光。
“原来如此。”裴昭低笑,突然将一枚冰凉的物件塞进她掌心,“明日午时,醉仙楼。若想弄清你父亲往安神茶里加了什么,便带着这枚玉珏来。”
颜姝低头,看见掌心躺着的正是父亲从不离身的那块中空玉珏。内侧沾着新鲜的血迹,还带着体温。
五更鼓响,颜姝跌跌撞撞翻回闺房。
妆奁铜镜映出她猩红的右眼——这是蛊毒发作的征兆。她颤抖着去取解药,却从镜中瞥见床幔后站着个人。
青铜面具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来人手中捧着的紫檀匣子正在滴血。
“姑娘可知?”面具人沙哑的声音像钝刀刮骨,“这蛊毒每发作一次,你就会多忘掉一段真实的记忆……”
匣盖掀开,里面静静躺着半块兵符,断面处还粘着片婴儿的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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