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葵第三次目睹他如此狼狈的模样,本想放声大笑宣泄一下心情,然而当她注意到他脸上痛苦的神色逐渐加深时,内心的戏谑顿时被一股难以抑制的凉意取代。无奈之下,她只得暂时压下复杂的情绪,先带他回去再做打算。
半途之中,锦葵的法力渐渐耗尽,每迈出一步,身形便愈发迟缓。当最后一簇火焰被冷水浇熄后,她只能拖着疲惫而微小的身躯,搀扶着他,艰难地一步步往回挪去。秋风掠过,她的气息已显紊乱,却依然咬紧牙关,不肯停下脚步。
周家夫妇听到动静,醒来见到活蹦乱跳的慕梧以及周琦琦,马上就睡不着了。
但左顾右盼都没能看到锦葵贺烬芜的声影。慕梧和周琦琦也不知他们何去何踪。
苦候多时,终于有一阵急促的喘息声传入耳中。慕淮凑近窗边,目光一扫,正是锦葵与贺烬芜二人。他连忙招手,示意他们赶紧开门。
门开一隙,锦葵的气息已近奄奄,却仍强撑着一口气,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焦急:“能否……烦请空出一间房来?”她的脸色苍白如纸,显然已是体力透彻后的极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满含恳切与急迫。
周掌柜马上应了叫周夫人去准备。
周家夫妇生活富足,地位显赫,家中自然不会缺少空置的房间。很快,他们便安排出一间,以供使用。
锦葵放他到塌上,自己总算站稳了些。
隐约中,不知是不是锦葵听错了,她听到贺烬芜微虚说了两个字:“阿葵”
是苦涩的,是哀伤的。当听到那带着“葵”字的一瞬间,锦葵的心猛然一震,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仿佛这个名字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挥之不去。
她现在法力也即将尽失,需要必要的时间恢复,做不到再想上回给他输法力暖身。这次与上次,不太相同。
上次,他是不知什么原因走火入魔,吃了灵药齐天葵屿就好了;不过这次,贺烬芜显然是中那黑衣女子的蛊术了。
十岁时锦葵有一次和锦莲,师傅下山历练,看到过同样的情况。
那是一种无法破解的黑蛊,其中的梦境如同被黑暗侵蚀般幽深可怖,充满令人战栗的畏惧与无尽的恐惧。当师傅耗尽心力将中蛊之人从深渊般的蛊毒中拉回时,那人却在第二天悄然投河自尽。无人知晓,他在那漆黑如墨的幻象中究竟目睹了怎样的绝望。
当时师傅有要求过让两人注意观察那人中蛊时的异样。锦葵挑出最显而易见的先到:“身体发白,犹如死尸。”犹如死尸是她那时刚不久学会的词,说完才发现不妥。但师傅只是点点头,这人此时确实如死尸般毫无生机。
锦莲听罢,亦缓缓开口,道出自己的见解:“方才我瞧见那中蛊之人的舌间,似乎隐匿着一道晦涩难辨的印记,细看之下,竟像是一字。”她的声音平静,却透着几分沉思与笃定,令在场之人不由得心头一震。
师傅再次轻轻点头,面容沉静地表示赞同。锦葵见状,忍不住低声说道,锦莲行事的确是谨慎过人,滴水不漏,令人挑不出半分差错。
此刻,贺烬芜也是这种情况,只是他舌中倒映着的字是血色的,锦葵差些没察觉到它的存在。
锦葵学着当初师傅的样子,补了一个小阵,以“入蛊”收尾进入另一个空间。
贺烬芜的幻境中,是一名淡青衣女子和一位白发男子。男子披头散发,白衣到尾,悠闲自得。女子端束两麻花辫,手持卷末,朗声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白衣男子抬头看着站起高诵的她,面无波澜。但锦葵知道了,这是一个情蛊,而白发男子与贺烬芜的脸一模一样,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习性也非常相近。身边诵读的女子是背对着虚幻的自己的,她没看清脸,却十分熟悉。
锦葵回忆了下,终于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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