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饮血

爱奴：啊——！！！

积压的恨、痛、屈辱和被植入的滔天悲愤轰然炸开！爱奴眼中最后一丝属于“自己”的光芒彻底湮灭！她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尖啸，像一头被彻底释放的复仇凶灵，抓起地上沾满血污和碎肉的生锈铁钳，疯狂地扑向刑架上那团尚有微弱气息的烂肉！

若不是张承宗，爱奴怎么会被当成替身，被春姨如此对待，培养的失去自我。

爱奴：畜生！还命来——！

她嘶吼着，分不清是为小桃红，为雪地里的自己，还是为那个被春姨描述的、剜痣而死的“妹妹”！铁钳带着千钧恨意，雨点般砸下！颅骨碎裂的闷响、筋肉撕裂的黏腻声、骨头折断的脆响……交织响起！

春姨退后一步，背靠冰冷石壁，静静看着。火光在她艳丽绝伦的脸庞跳跃，映着唇边那抹近扭曲而餍足的微笑。仿佛在欣赏自己最完美的作品，终于绽放出毁灭的华彩。

“砰！砰！砰！” 石阶上方传来顾晚急促的拍门声，穿透了地下的血腥轰鸣

顾晚：官兵合围！大门撞开了！县令的轿子已到中庭——！

原是张承宗的手下在外守着发现房间里没有任何声音，没张承宗的鼾声，也没有四季春该有的萎靡之音，而且他们还被人拦在门外，于是去找了张承宗的姐夫。

春姨的目光终于从癫狂的爱奴身上移开，瞥了一眼刑架上那堆彻底失去人形的烂泥，轻声道

春姨：够了。我的刀……

她走向仍在机械般挥砸、浑身浴血如同恶鬼的爱奴，抬手稳稳按住了她颤抖不止的肩头又把她搂在怀里轻拍后背。

春姨：已开锋饮血

中庭的石板地浸满雨水，倒映着官兵手中晃动的火把。县令周兆坤的官轿停在滴水檐下。兵卒雁翅排开，刀甲森然，将四季春围成铁桶，嫖客们都出来看戏，周围还有一堆看热闹的百姓。

春姨和顾晚在阶前，裙裾在湿冷的夜风里翻飞。她手中托着那份墨迹未干、血渍淋漓的羊皮纸，唇角噙笑

春姨：周大人，夜半兴师，是来贺我四季春……擒获凶徒？

轿中一声冷笑，苍老阴鸷

周兆坤：张承宗何在？

春姨：地窖里喘气儿呢

春姨指尖一弹，羊皮纸飞入轿窗

春姨：您的小舅子，画押认了十七条人命。按《大诰》，该剐处以极刑，活剐。

轿内死寂片刻。羊皮纸被猛地掷出！

周兆坤：妖妇构陷！血押岂能作数？！

春姨：构陷？

春姨拾起地上的状纸，指尖划过那三个龟公的暗红指印，声音陡然拔高，刺破雨幕

春姨：刘三！王疤眼！李瘸子！滚出来！当着县令大人的面，说说张爷是怎么拿姑娘们当牲口糟践的？！

三个被推搡出来的龟公扑通跪地，抖如筛糠

“是……是张爷！腊月初八掐死了翠云……正月十五把红袖吊在梁上抽、抽断了气……”

“小桃红想逃……被张爷用、用马鞭……”

“小的们拦不住啊大人！拦不住……”

周围百姓指着县令口中念念有词

哭嚎和议论声中，春姨逼近官轿，染血的状纸几乎贴上轿帘

春姨：三条贱命的人证，抵不过您小舅子一条命？那张承宗亲笔画的血押——可抵得过？！

她猛地掀开状纸末端——那个血肉模糊、筋骨毕现的“张”字在火光下狰狞蠕动！

轿帘微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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