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开月明 (2-1)

镇国公府的风波平息后，京城渐渐恢复往日的繁华。许凌的绸缎庄生意愈发红火，她每日穿梭于账簿与商路之间，眉间尽是从容。顾泽因在查办案件中出力，获陛下重用，却常于暮色时分，带着江南新茶叩响许府侧门。

这日，许凌正在清点新到的蜀锦，忽闻楼下传来清脆的笑声：“许大东家，许久不见，不认得故人了？”熟悉的声音惊得她手中锦缎滑落，抬眼望去，蒋佳一袭鹅黄衣衫立在楼梯口，腰间的银铃随着步伐轻响——那是她们年少时一同打造的配饰。

“阿佳！”许凌快步迎上前，紧紧握住对方的手。记忆瞬间翻涌，曾几何时，她们在城郊马场纵马驰骋，在烟雨湖畔吟诗作对，直到蒋家因罪流放，两人断了音讯。

蒋佳俏皮地眨眨眼，从袖中掏出一包桂花糖：“就知道你惦记这个。”她环视布置雅致的绸缎庄，笑道：“当年那个为情所困的小丫头，如今竟成了京城最厉害的女商人。”

话音未落，顾泽恰好前来。他望着相谈甚欢的两人，微微一怔。蒋佳上下打量他一番，挑眉道：“这位公子就是传闻中常来找许大东家的顾大人？”不等顾泽回答，她便拉着许凌坐下，“快说说，这些年都发生了什么趣事。”

入夜，蒋佳留宿许府。明月高悬，两人躺在儿时共眠的榻上，说起这些年的经历。蒋佳辗转边疆，跟着商队走南闯北，学得一身辨货的好本事；而许凌将许家生意推向巅峰，也看透了太多人心凉薄。

“阿凌，你看那月亮。”蒋佳指着窗外，“即便被乌云遮住，终会重放光明。”她握住好友的手，“顾泽看你的眼神，和当年截然不同。若真心意相通，莫要再错过。”

许凌望向窗外，月光如水洒在庭院的梅树上。过往的伤痛与遗憾，在蒋佳的陪伴与顾泽无声的守护中，渐渐化作滋养生命的养分。或许正如蒋佳所说，历经风雨后，每个人都能等来属于自己的云开月明。三日后，蒋佳拉着许凌和顾泽来到城郊的桃花坞。春日的桃花开得正盛，粉白花瓣随风飘落，铺满蜿蜒小径。蒋佳狡黠一笑：“今日我可要当一回‘红娘’，二位就在这桃花树下，把话说个清楚。”说罢，她便躲进不远处的茶寮，只留两人面面相觑。

顾泽望着许凌被风吹起的发丝，喉结动了动：“这些日子，多谢你...”

“顾泽，”许凌打断他，目光平静如水，“当年陛下赐婚，你为何不反抗？”这个藏在心底多年的疑问，终于在此刻问出。

顾泽神色一怔，伸手折下一枝桃花，花瓣簌簌落在掌心：“那时陛下借赐婚敲打顾家，若我拒绝，不仅会连累家族，更会让你陷入危险。我原想着...等局势稳定，再向你解释。”他苦笑，“却不想，一步错，步步错。”

许凌想起大婚那日顾泽颤抖的目光，想起这些年他暗中相助的种种，眼眶微微发热：“可你从未与我说明。”

“是我自负，以为你能懂。”顾泽将桃花轻轻别在她发间，“阿凌，自你转身离开那日起，我才明白，比起家族安危、仕途顺遂，我更怕失去你。这些年，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只盼能护你平安。”

春风拂过，桃花纷飞。许凌望着眼前这个褪去少年稚气的男人，想起他在得知真相后毫不犹豫站在自己身边，想起他默默帮许家生意打通漕运渠道。那些曾经的误会与委屈，在这一刻如薄雾般消散。

“阿凌！”蒋佳从茶寮探出头，“话说开了没？再不开我可要喊人围观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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