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雨新局 (2-1)

顾泽的马蹄声尚未在许府门前停歇，府内已然张灯结彩。管家匆忙迎上时，顾泽望着门楣上新扎的红绸，惊问：“这是...”

“是二公子的喜事！”管家笑逐颜开，“许诺少爷与户部尚书嫡女定下婚约，三日后便要成亲！”

这话如惊雷炸响在顾泽耳畔。他攥着密信的手悄然收紧，原是为真相而来，却不想撞上另一桩婚事。记忆中那个总跟在许凌身后的少年，如今竟也要成家了。

此刻的许府内，许凌正帮着许诺整理书房。她将最后一卷《商君书》放入檀木书架，忽闻身后传来脚步声。许诺身着藏青长衫，手中捧着一叠婚书，神情却不见喜色：“姐姐，这婚事...我总觉得太仓促。”

“父亲与尚书府早有往来，这门亲事于家族有益。”许凌转身，目光扫过婚书上工整的小楷，“尚书千金知书达理，你不必忧心。”

“可我...”许诺欲言又止，垂眸盯着手中婚书，“前些日子在诗会上遇见一位姑娘，她...”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喧闹。顾泽不顾阻拦闯入，见到许凌的瞬间，将密信重重拍在桌上：“苏明远的事，你打算如何？”

许凌望着密信上斑驳的字迹，又看了眼神色复杂的许诺，心中已然明了。她不动声色将婚书收进匣中，淡淡道：“顾大人既是为公事而来，不如明日到绸缎庄详谈。”

“明日？”顾泽冷笑，“许姑娘如今眼里只有生意，连亲弟弟的终身大事都要拿来做筹码？”他瞥见许诺手中婚书，语气更冷，“许二公子成婚之日，正巧是苏侍郎生辰，这巧合，可真妙。”

许凌脸色微变，旋即恢复平静：“顾大人若是怀疑，大可去查。但在真相大白前，还请莫要误了我许家的喜事。”她转向许诺，柔声道：“你且去歇息，明日还有许多事要筹备。”

待许诺离开，顾泽逼近一步：“你明知尚书府与苏家往来密切，却还要促成婚事？”

“我只是做该做的事。”许凌后退半步，月光从窗棂洒在她身上，映出清冷的轮廓，“顾大人，有些局一旦开始，便由不得你我。三日后，许府婚宴，或许...”她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顾大人能见到想看的真相。”

庭院中，红绸在夜风中猎猎作响。顾泽望着她决然的背影，忽然意识到，曾经天真的少女早已成长为能掌控棋局的人。而这场裹挟着权势与阴谋的婚宴，或许正是撕开一切伪装的利刃。

三日后，许府本该张灯结彩的喜宴现场却笼罩着诡异的寂静。红绸被风掀起又落下，无人在意的喜烛在铜台上明明灭灭。顾泽攥着密信混在宾客中，看着许凌立在正厅中央，素色裙裾与周遭的赤色格格不入。

就在半个时辰前，本该与尚书千金拜堂的许诺，却带着一队侍卫直闯尚书府。当他将尚书私通苏侍郎、伪造账本的证据掷在大堂时，所有人都惊得说不出话。尚书千金面色惨白地缩在屏风后，而许诺却头也不回地奔向城西。

此刻，许府角门突然传来骚动。许诺怀中紧紧护着个淡绿身影，姑娘鬓发散乱，裙角还沾着泥点，正是诗会上与他一见钟情的商户之女阿梨。许凌看着弟弟通红的眼眶，轻轻叹了口气，抬手示意乐师奏响《凤求凰》。

"姐姐！"许诺声音发颤，"我知道这不合规矩，但..."

"阿梨姑娘可知，嫁入许家要面对多少非议？"许凌打断他，目光却温柔地落在阿梨苍白的脸上。见姑娘挺直脊背，坚定地点头，她终于露出笑意，"既然如此，还不速速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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