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宴上,许凌执起酒盏遥遥望向主桌。兄长替新娘布菜的模样温柔至极,倒叫她想起幼时他也是这般,将碗里的虾仁一颗颗剥好放进她碗中。酒液入喉辛辣无比,她却笑着一杯接一杯,直到眼前的红烛都化作朦胧的光晕。
夜深人静时,许凌独自来到兄长常去的书房。檀木书架上,那套她送的《李义山诗集》还摆在原处,只是边角多了几分磨损。指尖抚过扉页上兄长的题字,墨迹早已干透,就像他们之间再也回不去的往昔。窗外突然炸响一声闷雷,暴雨倾盆而下,打在窗棂上的声音,恰似她心底碎裂的声响。
“小姐,您的手帕落在席上了。”莺儿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许凌慌忙将脸埋进衣袖,再抬头时,镜中人妆容依旧精致,只是眼角的泪痣被水晕开,倒像是一颗永远落不下来的泪。
惊雷碾过天际,书房门被狂风撞开。许凌望着门外雨帘中跌撞奔来的身影,兄长的喜袍早已浸透,发冠歪斜,发梢滴落的水珠在青砖上砸出朵朵水痕。
"为何躲在这里?"许恒的声音混着喘息,带着她从未听过的慌乱,"今日宴上你喝了太多酒..."话未说完,目光便落在她手中的诗集上。沉默如涨潮的海水漫过两人,唯有雨打芭蕉的声响愈发急促。
许凌将诗集轻轻合上,锦缎书套在掌心揉出褶皱:"兄长该去新房,嫂嫂还在等你。"话音未落,腕间突然一紧,被拽入带着雨湿寒气的怀抱。她听见他剧烈的心跳震着自己的耳膜,听见头顶传来压抑的呢喃:"阿凌,当年父亲要送你去庄子时,我跪着求了三日..."
记忆突然撕开缺口。那年她赌气要去庄子管事,原以为兄长会像从前那样护着她,却只等来一句"也好,历练历练"。此刻才知,那些被辜负的期待背后,藏着这样的挣扎。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丫鬟焦急的呼喊:"少爷!少夫人突然不适..."许恒猛地松开手,两人的呼吸在雨夜里交织成网。他望着她眼底破碎的星光,喉结动了动,最终只说出一句:"等我。"
脚步声渐远,许凌跌坐在冰凉的竹榻上。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小了,月光穿透云层,在诗集扉页投下一道惨白的光。她颤抖着摸向怀中的茯苓饼——那包被捂得发潮的点心,终究没能送出去。
晨光初现时,许府恢复了往日的宁静。许凌将素色披风裹紧,望着镜中褪去脂粉的脸,突然想起昨夜兄长眼中的痛楚。或许有些错过,从一开始就是命定的劫数。她转身取过账簿,晨光落在她挺直的脊背上,拉出一道坚毅的影子。这深宅里的爱恨纠葛,就像昨夜的雨,终将在日光下蒸发,只剩满地潮湿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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