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在危险 (2-1)

风掠过桂花树时抖落几粒暗香，在空气里飘得断断续续。

　　叶辰站在铁艺院门前没动，手插在风衣口袋里。

　　三个女人陆续钻进轿车后座，车门合拢的闷响像是某种仪式的收尾。

　　苏悦临走前朝他挥了下手，指尖晃出一串腕表反光。

　　柳诗瑶的车窗降下半指宽，吐出半截烟雾就消散在寒气里。

　　江云韵挨着他站了会儿，鼻尖泛着晚宴红酒的潮红。她忽然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口，“我鞋跟卡砖缝了。”声音哑哑的，带着酒后的颗粒感。

　　等他蹲下替她拔出细高跟时，才发现砖缝里陷着半片干枯的桂花。

　　“今晚……”她话音悬在半空，喉结随着吞咽动作上下滑动，“谢谢。”

　　叶辰没应声，拇指无意识摩挲着她肩胛骨凸起的部分。

　　视线却穿过庭院里摇曳的法国梧桐，钉在厨房纱窗后那道灰影上。

　　服务生早就不见了，只剩窗帘被穿堂风掀起又落下，像谁在反复眨眼。

　　手机震动了两下，匿名信息在锁屏界面亮得刺眼：

　　“你们以为躲进人群就安全了吗？”

　　他把屏幕倒扣在掌心，金属外壳已经被焐得发烫。

　　停车场地面结着薄霜，轮胎碾过去时发出砂纸摩擦骨头的声响。

　　江云韵突然坐直身子，安全带勒出一道斜纹，“你今天怪怪的。”

　　她盯着仪表盘跳动的蓝光，“从切蛋糕开始就心不在焉。”

　　叶辰转动方向盘的右手腕内侧沁出汗珠。

　　宴会厅水晶吊灯熄灭前最后那幕画面在他视网膜残留：阳台角落的男人正用香槟杯沿抵住下唇，琥珀色液体顺着齿缝渗入嘴角。

　　“有人盯上了我们。”他说这话时，后视镜映出自己瞳孔边缘泛起的血丝。

　　江云韵的手覆上来时带着凉意，指甲修剪得很短，食指关节有处陈年疤痕。

　　二楼阳台上忽然闪过红酒晃动的波纹，叶辰猛地刹车，后轮在路面拖出四道黑痕。

　　再抬头望去，栏杆边只剩夜风卷着空酒杯打转。

　　他调出相册里的照片，放大那个男人的面部轮廓。

　　三个月前行业峰会的画面突然清晰起来：那人西装第三颗纽扣系错了位置，左腕戴着潜水表，却在室内场合坚持佩戴夜光护目镜。

　　发送键按下瞬间，副驾驶传来布料摩擦声。

　　江云韵闭着眼睛假寐，睫毛震颤，这是她紧张时特有的生理反应。

　　车载导航的蓝光照亮她锁骨凹陷处的一粒小痣。

　　第七个路口红灯亮起时，后视镜里浮现出一辆压低车顶高度的SUV。

　　车漆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光泽，雨刷器正在擦拭根本不存在的雨水。

　　叶辰松开油门，任由车辆滑行至停止线，余光瞥见对方司机左手搭在换挡杆上的姿势：虎口有道蜈蚣状疤痕。

　　车库感应灯逐次亮起时，他听见江云韵吞咽口水的声音重了些。

　　停好车，两人前往电梯，江云韵忽然伸手按住关门键，“刚才……楼道里是不是有人？”说话时脖颈静脉突突跳动。

　　叶辰看着监控摄像头缓缓转向楼梯间方向，金属转轴发出类似蛇信子的嘶响。

　　当他确认黑暗中确实闪过风衣下摆时，掌心已经掐进江云韵的手腕动脉。

　　“今晚别出门。”他掏出备用钥匙插入锁孔，转动角度比平常多偏移了十五度。

　　玄关感应灯亮起的刹那，对面楼宇的窗帘微微晃动，露出半截望远镜镜筒的反光。

　　江云韵踢掉高跟鞋时碰倒了伞架，

　　金属碰撞声在走廊回荡三次回响。

　　她弯腰去捡时，叶辰注意到她后颈汗毛根根竖起，这是他们认识以来，她第二次暴露肾上腺素飙升的身体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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