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的灰尘在夕阳下漂浮。
毕业典礼结束后的值日表上,只有我和他的名字。粉笔字已经模糊,但还能辨认出相同的日期。我站在讲台前,看着空荡荡的座位,他应该在倒垃圾。
黑板擦第三次从手中滑落。
粉笔灰在讲台前积成小山,混着早上毕业典礼撒的彩色纸屑。我蹲下去收拾,发现讲台缝隙里卡着半截粉笔——是他常用的那种蓝色,初三物理课画电路图时留下的。
走廊传来脚步声,我迅速站起来假装擦黑板。
但进来的是后勤老师,催我们快点锁门。
他的扫帚停在教室后排。
那里是周媛的座位,桌洞里还留着几张草稿纸。我看着他弯腰捡起一张,对着窗户看了几秒,然后折好放进书包。动作很轻,像是怕惊醒什么。
我的抹布还停在黑板上,水珠顺着指尖滴到袖口。
倒垃圾时我们终于独处。
垃圾桶很轻,他拎着一边,我拎着另一边。塑料提手勒得手指发白,我们之间保持着一只手臂的距离。
"你志愿填的哪里?"他突然问。
风把塑料袋吹得哗啦响,我没听清,或者假装没听清。不和他在一起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是高中,也是关系。
垃圾站铁门生锈了,推开时发出刺耳的声音。
他先松手,塑料袋掉进大垃圾桶里,发出闷响。我踮脚看了一眼,最上面是我们班的毕业照底片,包装袋上沾着奶油渍——上午周媛吃蛋糕时弄脏的。
我鼓起勇气,我知道再不说我就没有机会了。
"其实我..."
后勤老师又在远处喊,催我们交钥匙。
也许这是注定的,到最后我还是没能说出那句话。虽然他知道,但和自己说出来终究是不一样的。
锁门前我回了趟座位。
抽屉里还有半包纸巾,一本写满的草稿本。翻开最后一页,上面是他某次随手画的函数图像,我描过很多遍,纸面已经起毛。
走廊上他在等,钥匙圈在手指上转。
我抽走那张草稿纸,把剩下的东西留在抽屉里。
钥匙交到后勤处时天已经暗了。
教学楼陆续亮起灯,但我们的教室永远黑了。他站在楼梯口犹豫了一下,说:"要不要..."
"不用。"我打断他,"李梦在操场等我。"
谎话说得太快,反而显得刻意。
最后我们朝相反方向离开。
他走正门,我绕道体育馆。转弯前回头看了一眼,他的白衬衫在暮色里变成淡灰色,像一张过度曝光的照片。
体育馆侧门贴着新高一的分班表,我停下来看了很久。虽然我知道,我们不在同一所学校。
直到保安来赶人,说锁门时间到了。
回家路上经过文具店。
橱窗里摆着新款书包,和初三开学时他背的那款很像。我摸了下口袋,硬币叮当作响,但最后什么也没买。
路灯亮起来的时候,我摊开掌心。
那把教室钥匙的金属齿痕,在手掌留下清晰的压痕。
后勤老师忘了收走它。
也许还会再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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