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眠夜的开端 (3-1)

晚餐安排在武大附近一家颇具特色的餐厅。经历了一下午的“精神轰炸”，李飞感觉自己像一台过载的机器，运转滞涩，对外界的反应都慢了好几拍。

他机械地跟着小组走进包间，坐下，目光有些失焦地盯着面前洁白的餐布。叶胤辰那句“一起考来这样的地方念大学吧”如同魔咒般在脑海里循环播放，每一个字都带着灼热的温度，烫得他心慌意乱。未来？大学？和她一起？这念头庞大得让他感到眩晕，却又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诱惑力，像黑暗尽头亮起的一盏灯。

“李飞？李飞弟弟！魂儿被叶子姐勾走啦？” 黄尚响亮的声音像根针，刺破了李飞混沌的思绪。他猛地回神，发现全桌人（尤其是黄尚和李鑫）都带着促狭的笑意看着他，而身边的叶胤辰正慢条斯理地用热毛巾擦着手，嘴角噙着一丝了然的笑意。

“没……没有！” 李飞慌忙否认，抓起桌上的茶杯猛灌一口，试图掩饰自己的失态，结果被呛得咳嗽起来，脸瞬间又憋红了。

“看看，心虚了吧！” 黄尚拍着桌子大笑，“叶子姐，你下午给我们李飞弟弟灌什么迷魂汤了？从老图书馆出来他就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叶胤辰放下毛巾，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清蒸鱼腹最嫩的部分，极其自然地放进了李飞面前的碟子里——动作熟练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没什么，” 她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就是跟弟弟聊了聊人生理想，展望了一下未来。对吧，弟弟？” 她侧头看向李飞，眼神里带着一丝“你敢否认试试”的意味，同时，桌子底下，她的膝盖轻轻碰了一下李飞僵直的腿。

李飞被那轻微的触碰激得浑身一颤，差点把刚夹起来的鱼又掉回碟子里。他看着碟子里那块雪白鲜嫩的鱼肉，再看看叶胤辰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那句“一起考大学”的魔音又在耳边响起。他喉咙发紧，只能含糊地“嗯”了一声，低下头，默默地把那块鱼塞进嘴里，味同嚼蜡。

“哦~~~~人生理想~~~~展望未来~~~~” 黄尚和李鑫拖长了调子，阴阳怪气地起哄。沈洁捂嘴偷笑。沈林推了推眼镜，目光在李飞红透的耳根和叶胤辰淡定自若的侧脸上停留片刻，若有所思。王睿则专注于研究菜单上的东坡肉。

晚餐就在黄尚时不时的调侃、李飞的持续神游天外和叶胤辰精准的“投喂”（她总能精准地把他爱吃的、或者她觉得他该吃的菜夹到他碟子里）中进行着。李飞像个提线木偶，叶胤辰夹什么，他就吃什么，脑子里全是“未来”“大学”“一起”这些宏大而陌生的词汇，以及叶胤辰在夕阳窗边笃定明亮的眼神。

晚餐结束，大巴车将疲惫但兴奋的学生们送到了下榻的酒店。班主任拿着名单站在大堂。

“安静一下！现在分房间！两人一间，按学号顺序分！念到名字的来领房卡！”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对集体住宿的新奇和一丝隐秘的期待（或担忧）。李飞的心也提了起来。他祈祷着千万别和黄尚分到一间，那简直是一场24小时不间断的“社死”直播。

“张强，李伟，302！”

“王丽，赵芳，303！”

……

“沈林，王睿，308！” 学霸组合，意料之中。

“黄尚……” 班主任顿了顿，黄尚立刻紧张地伸长脖子。

“……和李飞，309！”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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