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红尘劫（一） (2-1)

暮色渐沉，阿妩刚踏入苏府大门，便听见前厅传来阵阵笑语。她冷眼瞥去，只见苏皖正陪着几位衣着华贵的客人饮茶，父亲苏老爷也是满脸笑意。

"二小姐回来了。"

管家低声提醒，厅内说笑声顿时一滞。

阿妩缓步走入，故意将披帛甩得猎猎作响。

阿妩："姐姐今日在街上与其他男子你侬我侬，这会儿倒有空陪客了？"

"放肆！"

苏老爷拍案而起，茶盏震得叮当响。

苏皖却只是微微红了眼眶，起身对客人福了福。

苏皖："让诸位见笑了，小妹年纪尚轻..."

阿妩："十八岁还小？"

阿妩嗤笑。

阿妩："也对，比起你装模作样的本事倒是..."

"住口！"

苏老爷厉声打断。

"快带二小姐回院子去！"

阿妩冷笑一声，转身便走。身后传来苏皖的赔罪声，以及客人们意味深长的叹息——看啊，又是那个不懂事的庶女在欺负温柔贤淑的嫡姐。

......

月色朦胧，阿妩抄近路穿过西院海棠林。夜露沾湿了她的绣鞋，却在踏过某处转角时，忽然听见低沉的诗句：

"金鳞本应凌霄去，玉盏琼浆困蛟龙..."

那声音清冷如玉碎，带着压抑的不甘。阿妩驻足望去，只见一袭蓝衫的男子背对着她站在海棠树下，修长的手指正摩挲着一枚泛着幽光的玉佩。

阿妩："既然不甘，何必自困？"

阿妩随口道。

素娥：“小姐……”

素娥拉着阿妩的衣袖，低声提醒阿妩。

男子猛然转身，月光却只照亮他紧绷的下颌。他沉默片刻，忽然苦笑。

"姑娘不懂。有些枷锁...生来就戴着。"

夜风拂过，吹落一树海棠。有花瓣沾在阿妩鬓边，她随手拂去。

阿妩："那就砸碎它。"

"砸碎？"

男子声音突然激动。

"那家族荣辱..."

阿妩："与你何干？"

阿妩打断他。

阿妩："若连自己都活不成想要的模样，这荣辱不过是座漂亮的坟。"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家仆寻找的呼声。男子急切上前一步。

"还未请教姑娘..."

阿妩："萍水相逢，何必留名。"

阿妩转身欲走，又顿了顿。

阿妩："就叫...凌霄吧。"

夜风忽起，吹落一树海棠。纷扬的花瓣如雪般飘落在两人之间，有几片沾在阿妩的睫毛上，又被她眨眼时带起的微风轻轻拂落。

阿妩："祝你...永远自由。"

她轻声道，声音比花瓣落地还要轻。

那男子怔在原地。月光穿过花枝，在她素白的衣裙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看不清她的面容，只看见她转身时发间一支银簪折射的微光，和裙裾扫过青石板上落花时荡起的细碎花瓣。

那一刻，他分明听见自己心跳如雷。

——是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海棠雨？

——还是为这个说着"自由"的陌生女子？

他竟一时分不清。

直到她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回廊尽头，直到最后一瓣海棠擦过他的指尖落地，敖丙才如梦初醒般伸手按住心口。那里跳动的频率依然未平，仿佛有一只困兽要破笼而出。

"公子？"

远处传来家仆小心翼翼的呼唤。

"宴席要开始了..."

他这才惊觉，自己竟在这海棠树下站了许久。抬手接住一片将落未落的花瓣，他突然低笑一声。

“凌霄...么？"

晚宴时分，阿妩被迫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她刚入席就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主客位上，蓝衣玉冠的公子正死死盯着她，手中酒盏已然捏得变形。

"这位是敖家的三公子，敖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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