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凡尘人世（四） (2-1)

终于明白了，她会冒雨离家——原来是为了见哪吒。

看来，这幻境不仅篡改了他们的记忆，还为他们编织了全新的身份与纠葛。

回房的路上，雨势渐大，阿妩思绪翻涌。哪吒如今是凡人捕快，且显然不记得她，而苏皖的态度也颇为微妙。她必须尽快与哪吒单独相见，试探他是否还保留一丝神识。

雨丝渐密，檐角垂下的水帘将庭院隔成朦胧的画卷。阿妩撑开素娥递来的油纸伞，青竹伞骨上还凝着未干的水痕。她故意放慢脚步，任由裙裾被青石板上溅起的雨水浸透。

素娥：“小姐仔细着凉！”

素娥急得要去搀她，却被阿妩侧身避开。

阿妩：“你方才说……”

伞面微倾，露出阿妩半张苍白的脸。

阿妩：“是姐姐让你去寻哪吒来找我的？”

素娥绞着衣角点头。

素娥：“大小姐见您午后又不见了，特意让奴婢去衙门请那位哪吒大人帮忙。”

油纸伞沿的水珠串成银线，阿妩在雨声中轻笑一声。原来如此——苏皖早知哪吒与“苏妩”的纠葛，却偏要派素娥去寻他。是试探？还是刻意要坐实庶妹不知廉耻的罪名？

阿妩：“她当真体贴。”

伞下传来意味不明的低语。

阿妩看向眼前的素娥，真不明白苏皖为何要派如此愚笨的姑娘来她身边监视自己。

阿妩：“素娥，明日我想去街上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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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阿妩换了一身素净的衣裙，借口要去绸缎庄挑料子，带着素娥出了府。

街上行人熙攘，叫卖声此起彼伏。她步履匆匆，直奔衙门而去，却在衙门口被一阵喧闹声拦住了脚步。

一个身着粗布麻衣的青年跪在石阶上，重重叩首，额间已渗出血痕。他声音嘶哑，字字泣血。

申公豹（人型）：“我父亲冤枉！他不过是替罪羊，真正的凶手至今逍遥法外！求衙门重查此案，还我申家一个公道！”

阿妩脚步一顿。

——申公豹？

她眯起眼，细细打量那青年。虽是一副落魄凡人的模样，但眉宇间的神态，与申公豹如出一辙。

素娥：“小姐，咱们绕道走吧。”

素娥扯了扯她的袖子，低声道。

素娥：“这人一看就是来闹事的，别惹麻烦……”

阿妩没动。

申公豹似有所感，猛地抬头，正对上她的目光。他眼底闪过一丝精光，随即又化作凄楚，膝行几步拉住她的裙角。

申公豹（人型）：“这位小姐，求您发发善心！我家中还有幼弟要养，如今父亲蒙冤入狱，我们真的走投无路了……”

素娥吓得要拦，阿妩却抬手制止。她垂眸看着申公豹，明知他在幻境中已不认得自己，却仍忍不住试探。

阿妩：“你父亲所犯何罪？”

申公豹咬牙，却始终不肯言一语。

阿妩沉默片刻，从荷包里取出一锭银子塞给他。

申公豹一怔。

她淡淡一笑，压低声音道。

阿妩：“既然不便说，明日城西土地庙等我。”

申公豹瞳孔微缩，似察觉到她话中有话，但终究低头应下。

待他退开，素娥急得跺脚。

素娥：“小姐！您怎么能随便答应帮这种人？万一惹祸上身——”

阿妩：“我自有分寸。”

阿妩打断她，目光转向衙门内。

阿妩：“走吧，该办正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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