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陶大夫，不走了好不好？ (2-1)

夜色如墨，眼前的街道开始慢慢解冻。封宄一个人走在街上，脚下踩着还未化干净的积雪。他的背影单薄得像一幅剪影，在黄昏的余晖映照下显得如此脆弱。

封宄从来不是个喜欢出门的人。人群中的恶意如同看不见的荆棘，总能轻易刺穿他的伪装，让他浑身上下像被针扎一般疼痛难忍。可自从雪祭之后，这段本该是他最讨厌出门的日子，他却控制不住自己，一次又一次地跑了出来——仿佛在寻找什么人，又或者，在追寻某些遗失的记忆。

“不，”他抬起手，轻轻按住酸胀的胸口，“不对……”

心脏突然传来一阵钝痛，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记忆深处挣扎着想要破土而出。“那个四合院……”他喃喃道，“我去过的，绝不止那天。”

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些，周围的景物渐渐变得熟悉起来。那些墙角窜出来的几朵无名小花、门前挂着的用于驱虫的药囊，还有空气中飘散着的淡淡的药草香气，都令他感到既陌生又亲切。

“好酷。”

恍惚间，他似乎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紧接着，另一个声音也闯入了他的脑海：“你明明看到了，为何不躲？”这句话冰冷刺骨，带着尖锐的恶意，直戳他的心底。

“多谢姑娘好意，可封某无需怜悯。”

这句话语调平平淡淡，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随后，又一道声音冒了出来，夹杂着一丝歉疚：“那个……能赊账吗？”

这些零散的记忆碎片一点点拼凑起来，最终定格在一个名字上——陶兮，陶大夫。

她这个世界上唯一愿意用真心待他的人。

他终于停在了那座四合院前，望着紧闭的大门，却迟迟不敢抬手叩响门环。

“陶大夫……不要我了。”他的声音低得几乎淹没在风里，语气中只有无尽的失落与愧疚，“陶兮……不要我了。”

胃部传来阵阵隐痛，仿佛在提醒着封宄他究竟有多么不堪。他咬紧牙关，试图压抑这份痛苦，但喉咙间溢出的微弱呻吟和止不住颤抖的身躯还是泄露了一切。

“陶兮……”

和上次并无不同，他一遍遍呼唤着这个名字，声音沙哑，带着哽咽。

然而，这次他等到了回应。

“抱歉。”一道熟悉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他身旁，虞昭轻轻将他抱起，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自责，“我来晚了。”

封宄却摇了摇头，用尽最后的力气扯住她的衣袖，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浅淡的笑容：“不晚……一点都不晚。”

虞昭抱着他走进房间，小心翼翼地将他安置在床边，然后俯下身，轻柔地替他揉着发疼的部位。时间仿佛凝滞了一般，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在寂静的空间里交织。

许久之后，封宄终于沉沉睡去。虞昭扶着他躺下，低头亲吻了一下他的额头。随后，她将被子掖得更紧一些，目光落在他紧皱的眉头上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是心疼吗？是愧疚吗？

还是……别的什么情绪？

虽然雪已经停了，但窗外的风依旧呼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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